谷卫盈也是个合格的捧哏,主动开口递出台阶。
“姥爷,您咋那么厉害呀!您到底是怎么算出来的?”
谷老爹眼中闪过一抹得意,故意装腔作势道:“这还用算吗!我这双火眼金睛,只需打眼一瞧,甭管是人是鬼都得给我现出原形。”
谷翠玲打小就听她爹吹嘘这些,一开始是全然相信,但后来接连出过几次岔子,她便开始半信半疑。
单说她上次八字合婚的结果,就知道亲爹有多靠不住。
如今上头也曾宣传过,说这些都是封建迷信。所以她很不乐意让闺女听这些,神神叨叨不着四六的东西。
谷老爹那是多精一人,余光瞅见闺女眼中一闪而逝的排斥,便把她心中所想猜得七七八八。
原本还没想多说,当下憋了一股气,非要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
毕竟今天被人夸了一天,他属实有些膨胀。
转过身,面对外孙女,语气严肃道:“乖宝,今天姥爷就给你露两手,教你点儿真本事。也让你娘跟着开开眼?”
说完还故意朝闺女挑眉,带着几分挑衅。
谷翠玲无奈扶额,亲爹这真是越活越回去,一大把年纪还这么不着调,真是让人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咱们先说那白科长,此人极为迷信,再加上被工作困扰,又深陷两难境地无法抉择。诸多琐事烦心,也只会跟个无头苍蝇似的乱撞。
此时我只要站出来,给他指明他心中期盼的方向,再替他寻找一个能安心的借口,他便会自欺欺人,主动替我圆谎。”
偏头对女婿提点道:“真正疑心命格相冲的,应该是他老丈人。他只是不想背负后果,所以才拿不定主意。”
确实,谁敲板,谁担责,这向来都是大家默认的规矩。
又转头嘱咐外孙女一句:“心慌时不要随意下决定,一定要三思而后行。”
见几人都若有所思,谷老爹得意的昂着下巴,挺起胸膛,继续道:
“再来说说那白老板,此人跟他那女婿如出一辙,甚至更加迷信。
头尖额窄,眉骨低平,面颊松弛,可见是个思维简单,意志薄弱之人,很容易受到他人影响,被牵着鼻子走。”
若说上一番话涉及的是人生经验,那这一次就多少沾了点不科学。
谷翠玲不屑的撇嘴,但她还算尊老孝顺,倒是没有出言辩驳。
卫明理若有所思,在心里不停比对周围人的长相性格,发觉这话印证率极高,顿时惊为天人。满眼崇拜的望着岳父,像是见到了神明一般。
这小眼神儿,可把谷老爹看爽了,恨不得掐腰撅腚嘚瑟一番。只是这动作不适合他老人家,显得太不庄重,便只能放弃。
谷老爹对待自家人,可不像对待外人那般。也不吊人胃口,麻利的说起下一位。
“要我说,今天这些人,就属白夫人面相最好。”
“轮廓方中带圆,柔中带刚,柳叶眉善解人意。嘴唇丰润厚实,下巴圆润上翘,既能招财纳福,也能稳得住局面,这都是实打实的旺夫之相。这种面相也同样适合交友。”
砸吧砸吧嘴,感叹道:
“可惜,唯一的缺点,就是印堂过于狭窄,两眉相距太近,证明心眼有点小。这种人防备心极重,很难深交。”
卫明理努力消化这些知识,恨不得立马掏出小本本记上。
他自认也有几分识人认人的本事,只是凭借直觉总归太过笼统,如今被这番话梳理一遍,头脑瞬间清晰。
这老祖宗传下的东西,哪怕只是概率统计,也能派上不少用场。
谷卫盈也是眼里直冒小星星,崇拜之情险些要溢出来。
见有人捧场,谷老爹说得更起劲儿。
“咱们最后再来聊聊这政委。”故意咳嗽一声,吸引注意。见众人将视线汇聚到自己身上,这才继续侃侃而谈:
“此人眉毛粗浓杂乱,三白眼还明显一大一小。两腮高凸且无肉,薄唇嘴角下垂,法令纹深如沟壑。
这种人刚愎自用,性格偏执,爱钻牛角尖,容易陷入自我臆想。
这种人大概率欺上媚下,单跟他讲道理是行不通的。必须吓住他,让他只敢敬视仰望,打心底里拜服才行。”
谷翠玲打小就听这些,耳朵都快出磨茧子。不屑的轻“嗤”了一声,故意在闺女耳边念叨:
“你姥爷就是学魔怔了,这些话你就当故事听听就行,可千万别跟着学。”
谷老爹见闺女拆台,在小辈面前不给自己留面子,气得鼻孔扩张,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见此,谷翠玲也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分,连忙凑上去安抚。
谷老爹侧身避开,满满排斥之意,反复退让闪避,像是玩起了躲猫猫,硬是不让闺女近身。
老小孩闹别扭,谷翠玲也是第一次见。她也不是脾气好的性子,不让靠近,那她还不伺候了呢!麻利甩袖走人,只留一个背影。
谷卫盈既想追上去安慰亲娘,又想继续赖在这里听姥爷讲故事。真是左右为难!
在心里安慰自己:还是先听故事后哄娘吧!这样也算两全其美。
谷老爹表情讪讪,嘴里小声蛐蛐:“这可是老祖宗流传几千年的观人相面术,你就这么瞧不上眼?可真是个没眼光的臭丫头!”
卫明理刚想开口提问,谷老爹像是猜到他的想法似的。不耐烦的瞪他一眼,甩下一句:“自己悟”,便施施然离开。
这其实都不用猜,当初他跟在师傅身后,就经常这么一副表情。以己度人,压根不用多想。
卫明理闻言有些懵,被这三个字砸得头晕脑胀找不到北。
小声哔哔叨:“悟?我啥都不懂,能悟出来才有鬼!”
谷卫盈可没心思哄爹,屁颠屁颠跟上姥爷的步伐离开。
看姥爷站在娘亲门前低声下气的演,嘴里念着:
“哎呦喂!大姑奶奶快别气了,都怪爹年纪大了眼神不好,没发现是你过来,还以为是夜间精怪来拍魂灯呢!”
这话说得怪腔怪调,听起来跟唱戏似的。再说,这借口找的一点都不走心,跟火上浇油没什么两样。
可谷翠玲偏偏就吃这套,气哼哼的打开门,不高兴的抱怨道:“一天天净会胡扯,越老越不着调,也不知娘怎么受得了你。”
谷老爹笑得贱兮兮,故意拱火道:“你娘就得意我这样的,咋滴,我俩恩恩爱爱你嫉妒啦!”
谷翠玲都被气笑了,她这爹还真是六月天,一会一个样。正经的时候看起来还像那么回事,偶尔抽风不着调,比那三岁孩子还不靠谱。
不过这种人却能活跃气氛,调节沉闷的心情,让生活变得有趣。
谷卫盈也是第一次见姥爷这样,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密集,简直颠覆的以往的固有印象。
姥爷原本宽厚慈爱的形象陡然崩塌,和蔼的面容瞬间模糊,转换成心狠手辣的形象。
先前高深莫测,现在又无缝切换成嬉皮笑脸。简直毫无规律可言,让人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