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月上树梢。
屋里的灯亮着。
上次去学校,老师说,因父亲的原因,小刺头的心思不在学习上,整天想着挣钱。
方卫国反思了一下,儿子虽不是亲生,但好歹也养了,总不能让其误入歧途。
如此回家后,除了给几个孩子做饭外,还多了一项任务,那就是辅导孩子写作业。
小团子这孩子,什么事都不用父母操心,主动写作业且会自己检查是否有错有漏。
太乖了,在家存在感很低,要不是小刺头嚷嚷弟弟,方卫国基本注意不到他。
小刺头就跟屁股上有刺,根本坐不住,写一个字就要起来喝水,要么就是尿急。
让他写作业,就跟和小鬼子斗智斗勇,得一直盯着他,明明半个小时能搞定的作业。
他写几个小时……
平平安安是女孩子,没有男孩子这么皮,自己写作业,吃完饭还主动洗碗擦桌子。
方卫国没有关门窗,他抬眼,看了好几次门外,熟悉的身影一直没有出现。
晚上十点四十分了,阚青青还没有回家,她今儿没有去上班,也从来没有这么晚不回家。
昨晚折腾了阚青青一晚上,方卫国本想着今儿回来给她做好吃的哄她开心。
可回家没看到人,屋里冷冷清清说明人走了很久,也没有留下一张纸条说去了哪儿。
问了张嫂子。
张嫂子也不知阚青青去向。
阚青青一个成年人,出去玩方卫国不反对,但好歹说一声,不然家里人会担心。
就连小刺头今晚都问了好几次妈妈呢,怎么不在家。方卫国也想知道她这么晚不回家去了哪儿。
是出事了?还是她……
方卫国不敢深思,想到那天在丰泽园遇到的男人,师哥是正派人,不乱来,但那个男人看着不像。
方卫国一直认为阚青青远嫁,娘家不在,也没有什么亲朋好友,除了跟着他,她无其他去处。
可如今不敢这么想了,师哥是她退路,现在又遇到一个让她红了眼的旧情人。
现在不允许人员到处乱窜,没有介绍信出省都不行,外地人怎么都出现在北市了。
时间不早了,孩子们第二天还要上学,方卫国不让他们看电视了,让他们去睡觉。
将孩子哄睡,他担心阚青青,便去路边等她回家,漆黑的夜,路上基本没有什么行人。
昏黄的路灯旁,是插入云间的电线杆,偶尔有一只野猫尖叫一声跳上房梁。
夜风吹来,乱了发丝,方卫国从兜里掏出烟一根一根抽着,满地的烟蒂直到天明。
自从出了车祸,没有再开货车跑长途后,他一直在戒烟,好久没抽这么凶了。
阚青青夜不归宿。
他心一点一点沉下去。
他不想胡思乱想,可还是忍不住想她是不是遇到旧情人,没忍住,旧情复燃睡在一起?
阚青青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就这个问题他反复想了一晚上,他是信任阚青青性子,不乱来。
直到一辆吉普车停在路边,车窗半开着,他看到了阚青青,她坐在副驾驶上。
阚青青困死了。
昨儿去丰泽园吃完饭,梁文勋不让她回家,于是便跟着他的那帮朋友去他家打牌。
阚青青一直防着梁文勋,没有敢睡觉,睁眼直到天明,等他兄弟也困的不的了,才散了场。
阚青青原本想自己回家,梁文勋坚持要开车送她,见到了地方,阚青青准备开门下车。
突然梁文勋拉住了她手,不让她下车,阚青青不解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又想做什么。
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脑结构和旁人的不一样,总是做一些让人瞠目结舌的事。
比如现在。
他说,“那是你男人吧?”
阚青青抬眼,看向车窗外。
凌晨的街道带着一丝萧瑟,方卫国站在电线杆旁,胡子拉碴,脚边满是烟蒂,不知抽了多少。
阚青青牙酸,心里骂了一句抽这么多烟,也不怕得肺病,也不怕牙齿变黑,熏成腊肉味。
梁文勋玩着阚青青手指,“你男人叫方卫国,你说,我们当着他的面偷情,他会怎么做?”
“是承认自己被女人戴绿帽,选择大义灭亲举报你乱搞关系,还是选择离婚,还是当缩头乌龟。”
阚青青:……
她狠狠瞪了一眼梁文勋。
梁文勋都三十多岁了,居然还这么幼稚,看来人的恶劣因子并不会随着年龄增长而消失。
见她生气。
梁文勋就高兴。
他身子向阚青青靠近,“我觉得这个游戏十分好玩,我的好妹妹,你就配合我玩一下。”
闻着刺鼻的烟味,阚青青不适偏头,想躲,梁文勋却抓住她的下巴将她脸对着他。
两个人靠的很近,近到呼吸都纠缠在一起,阚青青躲不开,她看着梁文勋问,“有意思吗?”
梁文勋笑着。
说,“有意思,当然有意思,你可是我未婚妻,结果你跟着这个男人跑了,让我找了好多年。”
见他黑白颠倒。
阚青青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梁文勋,是我跑了,还是你家不同意我进梁家门,你心里比我清楚。”
梁文勋眸子沉了沉。
他只是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而已,人生早被父亲安排好,他根本没有选择。
说白了,他废了,在他父亲眼里只是一个传宗接代的工具,也是父亲用来稳固身份地位联姻的工具。
梁文勋笑着笑着,嘴角忍不住往下压,他不高兴,不高兴就想拉着别人一起不高兴。
对。
他就是心理扭曲。
他得不到的东西宁可毁掉,也不愿意让人抢走,但他舍不得毁掉阚青青,那就让她男人和他一样不高兴。
他身子前倾,在阚青青目光下亲了亲她额头,只是亲了一下额头,蜻蜓点水,没有其他越矩行为。
小时候,梁文勋没少亲阚青青的额头,其实阚青青觉得,梁文勋没把她当未婚妻。
他只是太孤单了,想要人陪,借口她是他的未婚妻,困着他自己,也困着她。
他在她面前从不用伪装,他其实把她当妹妹,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对她只有占有欲,没爱。
阚青青分析着梁文勋此刻的精神状态,如他所愿,他不高兴,方卫国也别想高兴。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车窗玻璃被砸了,方卫国站在窗外,寒气森森看着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