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云寺的暗道,给了陈柏然意外的惊喜。
不仅让他鬼使神差,意外地救出了他一直担心着她安全的太子妃。
还顺藤摸瓜凿开了西梁人私藏在这里的祸心。
看着被挖开的暗库里面,黑压压堆满的武器装备。
还有数十副在那个朝代,号称是国之重器,民间绝对不许拥有的厚甲重盔。
最重要的是发现了,成箧的金银财宝和一箱一箱堆垛成山的崭新钱币。
布泉币的私铸品,亮闪闪地在烛火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辉,让众人瞠目结舌地亮瞎了眼睛。
这里便是那假钱的出处了吧。
怪不得大周的集市上,一时间充斥了假币。
甚而有不少在那突厥人的商铺里,换成了商品。
陈柏然掂起了那钱,随之看见了那些箱笼的锁扣上,都耀眼着一个明显的标志。
那个优美的图形,像水一样蜿蜒扭曲着。
就和那当初命丧在麒麟阁的伙计,他的家人收到的钱箱上,还有那帮西梁人簪头上一样的符号。
沈君茹曾经说过,那个象形文字其实便是甲骨文中一直存有争议的“梁”字。
这西梁国,史称后梁。
是南梁灭亡后,梁朝宗室萧詧在北周前朝西魏扶持下建立的一个小朝廷。
国小力弱,仰人鼻息,一直是大周的附庸藩属。
此时居然受人挑拨,有了反周复梁的野心。
瑞云寺是那西梁国谋反的基地落在了实锤。
触目惊心的证据让太子和他的太子妃,第一次感到了封建时代生死无常,无处不在的政治危机。
如果没有高翎的那封密信,一旦让这肆意妄为看不见的危险,不经意间成了现实。
那便不仅是朝代的颠覆和更迭,更是改朝换代必将重写的历史。
一行人押着惠休,带着从暗库里抄出的战利品和那帮被寺庙抢占的民女,从暗道一路回到了大雄宝殿。
当那扇隐藏在大佛肚中的暗门,被重新撞开的那一刻,
吓了正在大雄宝殿里,聆听着手下禀报现况的皇帝和独孤夫人一大跳。
太子和太子妃的安然归来,让一直担心着儿女安全的天子和国公夫人欣喜不已。
当着独孤伽罗的面,皇帝虽然心生欣慰和欢喜,
却依然不动声色,嘴里严厉地责备着太子,如何能让怀着龙胎的太子妃冒险犯难。
物证,人证俱在眼前。
那瑞云寺的住持惠休,被推搡着跪倒在了天子的面前。
这张看似忠厚的面孔,虽然已经刻满了伤痕和沾染了血迹。但依旧掩饰不了面容的年轻俊逸。
宇文邕睥睨着眼前这个长相英俊伟岸,却奢侈淫逸的和尚,立即挥手着人推了出去。
那惠休因各种不可饶恕的罪责被立时处死。
皇帝甚至都没给他任何辩解的机会。
只是那件在他屋里查抄出来的女人的纱衣,和那块可以进入紫禁城的宫禁腰牌,事关重大。
可皇帝居然连问都没问,这是独孤伽罗心里无比惊讶和颇为疑问的。
瑞云寺的谋反事件震动了朝野。
消息像长了翅膀,瞬间塞满了大周国朝堂和民间的每一道缝隙。
人们交头接耳,纷纷传说那庙里发现了西梁国试图复辟的谋反证据,满库的刀枪剑戟和甲盔。
还发现了瑞云寺作为佛寺不应该出现的暗窖,地牢。
甚至神乎其神地传说,那山里西梁国的反贼都会法术,能穿墙会隐身,幸亏遇见了真龙天子才现了原形。
瑞云寺被诏令夷平。
那国师卫元嵩和玄真观的道长闻听,立即商量着准备上表。
试图再次向皇帝提出废除佛教的主张。
可就在瑞云寺平叛刚刚清明之时,传来了紫禁城紧急的消息。
皇帝率领着自己金戈铁马的禁卫军飞也似地回到了紫禁城,宫城前迎面撞见了失魂落魄赶来迎驾的厍汗姬。
早有快报禀告给了天子,这里刚刚平息了一场逼宫乱局。
来的人便是那姊妹花派出,原本试图赶去瑞云寺解围,却半途看见了天子禁军的队伍,不得不另辟蹊径的人马。
眼见着救助瑞云寺无望,那帮人便使了个围魏救赵的诡计。
直奔紫禁城,攻入了皇宫。打算绑架皇室,拥立新王。
谁知半路竟然出了令人啼笑皆非的变故。
更何况紫禁城前早有防备,除了皇帝出发前急令前往护驾的大冢宰宇文宪。
更有那太子提前调拨好的,由隋国公的肱骨杨素,带着的一哨属于太子一系,前来拱卫的兵。
那场叛乱很快平息了,只是动静实在太大,太过凶险。
让一直身体抱恙的太后匆忙间受了惊吓,瞬间垮了下去。
“陛下!您总算安全回来了!太后恐怕不行了。 ”
那张皇不已的厍汗姬看见天子回銮,慌乱着迎了上来,一边诉说着,旋即便掩面哭了起来。
闻听太后突发变故,宇文邕顿时煞白了脸。
母子情深,他来不及顾及其他,急忙下马。是一路奔忙,跌跌撞撞冲向了宣华门。
含仁殿里,太后床前,早已乱成了一团。
屋内挤满了女眷,皇后和李娥姿正环侍在太后的床前。
姚太医搭着太后的脉,面容严峻。
皇帝赶进门来的时候,他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宇文直正紧握着母亲的手,早就抽噎得没有了人样。
看着叱奴太后一脸灰白,鼻息纤弱,作为天子的宇文邕不禁揪心地皱起了眉头。
好在姚僧垣毕竟是名医,暂时控制了病情。
只是告诉了皇帝,时日不多,早做打算。
随着布汤司药,宇文邕亲自躬身伺候在母亲的床前。
一时间,宫里宫外重新按部就班起来。
那厍汉姬在外室着人整理起皇帝刚换下的铠甲,
却意外发现了从那甲衣间,陡然零落在地一件女人的纱衣和一枚宫禁腰牌。
厍汉姬不由赶前几步拾了起来,捧在了手里。
不是说皇帝出门平叛去了,可为什么身上有女人的衣衫?
这腰牌怎么这么眼熟?明显不是皇帝的,可为什么会在皇帝身边?
她仔细正反掂量着,看着边角上一个明显的豁口。不禁蓦然冷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