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茹在正阳殿太子的书案上,曾经看到过一张写着万英喆名字的纸条。
这个信息,让陈柏然的心里颇感意外。
那纸条,本就是惜云堂解禁的那天深夜,
突如其来的一支无头箭,在黑暗中飚进陈柏然的书房带来的书信。
他打开来看时,上面赫然写着:万英喆 江湖浪子落叶飘。
除了这几个字,便什么信息都没留下。
什么人给他送了这封信,又为什么告诉他这么一个不着边际的名字。
这莫名其妙落在太子书房的纸条,本来就带着莫名的疑惑。
他曾经翻来覆去琢磨过这个陌生的名字,却始终无法参透送信人的意图。
后来他突然想起,那虎牙将军曾在藏阴寺呆过。
他在江湖上走动过,想必江湖上的传说知道很多,所以他问过了徐赞。
没想到当时虎牙将军听到这个名字,却意外惊讶殿下为什么问起这个人。
因为心里有所顾忌,他只告诉了太子江湖确有此人,艺高胆大,需要小心对付。
其他却什么也没说。
只在秦奉仪喊着万郎的时候,陈柏然才突然意识到,原来那纸条上写的名字,竟然说的是秦奉仪的他。
他一直在试图追查这信的来处。
疑惑着什么人能在深夜,竟然能如此准确无误地向太子东宫的住所,射来一支箭。
如果那支无头的箭不是为了送信,岂不是这太子的命早就一命呜呼了。
这东宫简直太危险了,不仅因为一切都没有头绪。
更因为他案头的东西,竟然总被人在偷偷地翻动。
那张纸在陈柏然的手上玩弄了很久,才发现了个细小的不能再小的端倪。
便是那纸张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香,似曾相识,却又模糊。
好像是寺庙里香火的味道。
这让他不由想起了慧远法师,
又自然而然地想起了那天在玄真观,三拳两脚搞定了刺客的那个黑衣老道。
记得那日太子妃归宁的时候,在隋国公府上,他曾经见到的道长张宾,据说是玄真观的观主。
所以他一直在想,也许他是不是该抽空,再去趟玄真观看看。
这件事情,他没有告诉过沈君茹。
并不是所有的秘密他都该拿来分享的。
倒不是他有意隐瞒或者不信任她,而是有些秘密实在太过危险和沉重,一旦揭开,可能会引发无法预料的后果。
因为有时候知道的多,危险便多。
他不愿使她身陷险境。
情愿看到她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在他面前肆意,无谓,却快乐地生活。
可这纸条,他看完后,分明小心翼翼地夹在了一叠厚厚的黄色奏本当中。
藏在了书案旁,那封了签的抽屉中。
沈君茹怎么会在他的砚台下看到了呢?
难道说太子的正阳殿真的有问题?有人翻看了殿下的东西,暗中动了手脚?
这沉甸甸的信息,压在了陈柏然的心头。
但他并没有让这突然的心境,打扰这个美好的夜晚。
那对情人走了,有了他们各自的归宿。
月光下留下了这对若即若离,却始终没能在彼此间,打开心扉的真假夫妻。
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无人打扰。
能和沈君茹一起从容地肩并肩,低语轻聊着,没有任何芥蒂地在月光下压马路。
他不想错过。
他知道沈君茹是站他台的人。
她能在惜云堂为了他,冒险犯难,不顾生死。尽管冲动,但已经让他很是感动了。
“我在想,你是不是正打算在不远的将来,去拜访某一个人?”
沈君茹没有觉察到太子殿下的异样,
而是自说自话着,故作神秘地继续揣测着陈柏然的想法。
“你真聪明!都能猜到我想什么了!”
“这小脑瓜子简直长进了不少啊?你说,孤今夜该怎么宠你才好呢!”
陈柏然意味深长地斜着眼睛瞄了她一眼,在她的耳边一如既往地开着玩笑,拢起了她的肩膀。
“唉!不过,沈君菇,我真的好受打击啊!” 他一边走,一边不甘心地叹着气。
“你说,我这么个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皇太子。”
“我是不是很帅,你说!”
“我还是太子,未来的储君。这天下哪个女人不想攀附?”
“嗳!我去惜云堂找秦奉仪侍寝。她居然敢拒绝我嗳。”
“我真有宇文赟那么渣,那么臭么?”
“这么好看的美男站在她面前,她都不动心。还说当初给我下了药。。”
“我是不是自取其辱。这让我这太子情何以堪啊?” 他唐僧着。
“你别自以为是了,好吧?谁说你好看了,明明是人家秦奉仪好看!”
“你知不知道有个歇后语,叫作老黄瓜刷绿漆-----皮厚装嫩。” 沈君茹调笑着。
“她好看?不不不,她只不过在那姓万的眼里好看!”
“也没有我眼里的你,好看。” 他微笑着突然掰过了她的脸。
“你不知道自然界雄性都比雌性好看么?”
“你看啊,那雄孔雀,雄狮子,雄老虎。。。。。”
“为什么到你这,就变成女的好看,男的不好看了呢?”
“那你,是不是该好好看看我?” 陈柏然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她。
沈君茹听着太子如那骄傲的孔雀一般,自吹自擂,不由忍俊不禁地抬起了眼。
他当然好看,令人百看不厌那种。
她曾经痴迷了好久。
眉如墨画,面似雕琢。星眸璀璨,鼻挺唇薄。
那张契丹人独有的俊逸面庞,时而冷峻,时而和煦。
此时此刻,那深邃的眼眸深处,波光潋滟,尽全是温柔。
“看着我的眼睛!我就不信,你就真的没有对太子动心过?” 他一只手牢牢地箍住了她的手脚,沉声说。
“哦!对!在老虎狮子眼里,男性更好看,因为有嚼劲!”
太子的撩拨,让沈君茹如惊弓之鸟,她用手轻轻拂开了那只托着她下巴的手。
羞涩着匆匆移开了视线,说完那句玩笑的话,便红着脸挣脱着逃了。
她的心怦怦跳着。
不知道该怎么来回应陈柏然话里有话,犹如雾里看花般令人捉摸不透的话语。
“噢,怪不得有首歌,叫做女人是老虎。原来我很有嚼劲。。。。”
陈柏然满脸遗憾地看着她躲开了自己,在她背后自嘲着。
“陈柏然你唐什么僧啊。”
“动物是雄性吸引雌性。这人呢,当然是女性吸引男性。”
“人家秦奉仪是女的嘛。。。”
“郎有情,妾有意。水到渠成才能而已。。。”
“哦,你的意思是,我和你若是互相吸引,要你勾引我才行?”
“我,我勾引你个鬼啊! 。。。。。”
“我又不是黑白无常咯。。。。”
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风中却隐约传来他们嬉笑着打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