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茹全然忽略了这个晚上,两个相识不久的陌生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该如何度过的问题。
尽管他们此时的身份是皇家的夫妻,但无论是谁,在心理上都没接受对方是自己另一半的事实。
“你睡地下,我睡床上。”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主意。
可她刚把这话说完,掉头要跑,陈柏然便一把拉住了她。
“我是太子,你让我睡地上??”
“得了!今夜你侍寝吧,让太子我高兴了。我便将工资交给你!” 陈柏然哈哈笑着。
“工资和侍寝,你选一个?”
“我,我!我选你睡地上!”
这一夜,两人谁也没睡。
但是东宫的财权已经易了主了。
为了那一万石的太子俸禄,沈君茹拼了。
尽管在她眼里,这个皇家高级公务员的工资,还不如现代社会的企业高管。
但是有总比没有好。
关键是,自她参加工作以来,她还从没有拿到过那么多的钱过。
你想,这要是天天坐在家里,托着腮帮子看着门外有人往家里运吃穿用度,
还不用天天朝九晚五上班去打工挣钱,看老板的脸色。光伸手就有钱拿。
这不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么,她也不管其实那俸禄也不是太子那么好得来的。
对于她这种财迷来说,真金白银远比那一张张红色的纸币,更能看得着摸得着。
她甚至突然理解了莫泊桑小说里,那个老葛朗台喜欢听金币落下的声音的怪癖。
到底是谁睡地上,谁睡床上,他们是划拳决定的。
陈柏然赢了。
可当沈君茹悻悻地抱着被子准备睡地上的时候,最终发现,这方案其实根本没法实现。
因为除了枕头,没有多余的床褥和被子。
这个秋凉的日子,冰凉的石头地面,睡床的没有被子,睡地上的没有床褥。
今天过了,还有明天,总不至于天天这样。
虽然说这一轮陈柏然赢了,可他是男人,怎么可能让女人睡地上。
这要是第二天早上,被下人侍女们看到了,太子和太子妃分床而眠,太子爷竟然睡在地上成何体统。
可沈君茹输了,她也没面子被人谦让着睡床上,谁知道深更半夜会发生点什么。
她的心里始终戒备着,也不知道为什么。
陈柏然一直嘲笑她小肚鸡肠。
可在她想来,男人么,有了第一次,难保没有第二次。她可不想再一次被他爬她的床,偷她的香。
更何况她刚才明明看见陈柏然,抱了朱满月还偷偷吻她了。
他上瘾了!我看见他刚才还亲那个老太婆了! 她在心里抢白着他。
既然谁也不能说服谁,于是两人决定不睡了,继续划拳决定太子的俸禄归谁管。
当然这是沈君茹死皮赖脸再三坚持的。
石头,剪刀,布!三局两胜。
也不知道是不是陈柏然特意让得她,总之沈君茹这一次算赢了。
钱不多,但那都是真金白银。比人民币眼花缭乱多了。沈君茹很是得意。
“你赢了归赢了,我的零花钱,你可得给我留着。” 陈柏然没饶她。
“什么,你还要零花钱?两百万一年,就这么点钱,这么大的东宫,也太不够用了吧!” 沈君茹瞪着眼。
“要钱干什么啊,这里又没有烟抽没有酒喝的。连个花鸟市场都没有。没你花钱的地方啊?”
“给你钱出去逛那什么院,养小三啊?这古代男人大概也就是这两个地方能花钱了!”
“再说你想要多少啊?”
“看你个财迷样。逛那啥院,养小三? 你怎么想的啊?”
“我堂堂个太子,还用逛那地方,养小三?我看中谁直接带回家不就行了!”
“多的是人想给皇家开枝散叶呢!哪像你,做着太子妃,还把你的饭票老公扔床下面。”
“我就是逛了养了,你敢说三道四么,信不信我休了你!”
陈柏然嘻嘻着。
他俩就在那里一边斗嘴一边熬着,一个在床上,一个在桌子边上。
可架不住,一会丫鬟来了送洗脚水,一会崔姑姑来了,吹灭了蜡烛。
于是最后两人只好换在床上坐着,一人一头守到了天亮。
陈柏然是真的困了,昨天晚上跑了一夜就没睡,白天又折腾了一整天,他歪着脑袋说着说着就沉沉地倒了下去。
沈君茹是彻夜未眠。
她歪在床头,看着窗外的月影渐渐西偏。
想着这以前,她都是忙忙碌碌下了班,回家还要忙自己的淘宝小店,一直都睡的晚。
早就养成了晚睡早起熬夜的习惯。
她不禁又想起了那个蹊跷的午夜订单,思量着当初那个下单的人没了自己的音信。他的定金可怎么办?
可现在她不敢闭眼睛,是生怕着什么时候,床头的这家伙醒了。
凉飕飕的门外,又如昨天夜里那般,吹进了秋天的风。
丝丝凉意穿透窗棂,悄然钻入屋内。
突然间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随着那阵风吹了进来。
那咳嗽的声音,很干。像个年迈老人喉咙里不清不爽干咳的声音。
什么人深更半夜在太子的寝宫外面,这么肆无忌惮地咳嗽?
沈君茹心中充满疑惑和不安,她悄悄地下了床,蹑手蹑脚地走到窗前,小心翼翼地透过窗户缝隙往外偷看。
窗外除了几个守夜的宫人还在安静地值守外,并无其他身影,更不见什么咳嗽的老者。
这就奇了怪了。
她摸索着只好又回到了床边,看着月影中陈柏然睡得死死的。呼噜打的震天响。
就在这时候,那咳嗽声却又来了,一阵一阵。时近时远。
时而清晰可闻,时而又模糊不清,就像是有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幽灵在她的周边游荡。
沈君茹顿时汗毛直竖,仿佛又一次回到了那个黑暗的墓里面。
她惶恐着,这要是突然又穿越回去了,可怎么办。
她吓坏了,急忙拼命摇着正睡了东倒西歪的陈柏然。
“喂,陈柏然,陈柏然!你醒醒啊!” 她拼命地摇着他。
“嗯,怎么啦?” 太子爷迷糊着。
“陈柏然,你快醒醒啊,这屋子里有怪异啊!你听见门外的咳嗽声么?” 她在他耳边轻声嚷嚷着。
“什么咳嗽声?”
“一个老人的咳嗽声,你听你听,又来了!”
那个声音果真又开始响。
陈柏然正在梦里,蓦然被沈君茹喊着听那咳嗽声,他急忙跳了起来。
咳嗽声越来越近。沈君茹捂着耳朵惊叫着躲在了床的一角上。
一边躲一边说:
“陈,陈柏然,昨天晚上,我记得想跟你说一件事情的,可我忘了!”
“哎哟,你都在我耳边聒噪一晚上了,还有什么是忘记的。”
陈柏然揉着惺忪的睡眼,嘴里咕哝着,追着那咳嗽声往窗口而去。
“可我想跟你说的是,昨天晚上你阿娘走的时候,我在东宫的门外看到了一个黑色的影子。”
“这个影子,不会和这个咳嗽声有关系吧!”
“影子?你也看到了?” 陈柏然蓦然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