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潋光向来识人眼光不错,少有看差眼的地方。
孙山和秦文正接触下来,他相信这二人是值得结交的对象,又了解了两人真正的才华,虽说平日里都是“搞笑男”,但办事可比当朝的某些官员实干的多。
听得孙山出了这档子事情,周潋光第一个想法就是翻案。
若是孙山事假,则一查就露馅,不足为惧;可若是是真,那这暗中操盘的顾家和貌似不沾边的纪家可就是站在掉脑袋的生死线上,来回跳动。
而且,此事涉及纪和,周潋光不得不提起一万个心眼注意着。
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品行还能不了解么?纪和定然是不知道这件事,他痴迷案件,很少过问朝事,定然是他背后母家借着纪和的名头在其中操盘,而这种用意——周潋光抬头望向皇宫的方向,似乎这样就能看见正在御书房办公的父皇。
周潋光默默念叨:父皇,天下大乱之势不散反聚,儿不在身边,父皇您可千万不要被那些豺狼虎豹捡了我大周的漏子。定是要记住前朝衰亡之事,才能绵延我大周国祚兴盛不衰。
此时,在御书房办公的皇帝连连打了三个喷嚏。
“大太监!”他唤道,“还不快进来!”
门外候着的大太监提溜着步伐快速进来,“陛下,可有何吩咐奴才去做的?”
皇帝道:“刚刚朕打了三个喷嚏——”
“陛下可是要请御医来看?”大太监揣摩道。
“不,”皇帝颇为傲娇地道,“只有太子念叨朕时,朕才会连打三个喷嚏,这说明太子心中正念叨着朕。”
“是,太子殿下一向是忠君爱父的性子。”大太监知道是皇帝念起自己心爱的孩子了,配合地表演道。
皇帝横眉冷竖,捕捉到了他眼底的神色,厉声道:“哦,可朕看你的眼睛倒不像是嘴上说的这般好听。”
大太监头低的更低了,“奴才不敢!还请陛下恕罪!”
太子就是皇帝面前的一把双刃剑,你若是用的好,皇帝便赏赐几分喜爱下来,若是用的不好,便是君威滚滚如雷,掉人头的事情。
大太监跟着皇帝多年来自诩了解皇帝本性,但在太子一事面前,也会常常感到挫败——谁叫皇帝一遇见太子的事情,这心事就跟海底捞针一样,要么捞到珍珠了,要么就被大鱼咬上一口。
皇帝气呼呼地看着一遇到太子事情就变得不再知心的大太监,挥手赶了人出去。
自己抽出一本书出来,其中一页因为翻得勤快,几乎一打开就自动翻了出来,上面是写着治疗痨病的药方子,夹着密密麻麻的书页,写着用药指南。
皇帝喃喃道:“光儿,当年你母亲就是被那群废物打上‘痨病’离世的,如今你也被那群废物打上了‘痨病’的名头,只是苦了你,还要被迫等上几年。等为父替你荡平江山之时,便是你我父子团聚之日。如今,且让那群废物再嚣张一段时间……”
另一侧,周潋光突然觉得鼻子奇痒,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惹得秦文正一片嫌弃,“雅铄兄,不是我嫌弃你,就是小弟我马上就要殿试了,要是近日里感染了风寒,扰了陛下不愉快,不就失之千里了么?”
周潋光揉了揉鼻子,摆手道:“行,那我先走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孙山适时地开口问了一句,“雅铄兄,今日也不回来睡了?”
“难,大人今日晚派我去文悦楼去办事,估计就在那里凑合一晚了,”周潋光摇头,“我回来也是换衣服的,先行告辞了。”
孙山点点头,打趣几句周潋光福气不错,万一被文悦楼里的漂亮姑娘看上了,也就不用和他们这群臭男人挤了,还能洗清秦文正乱八卦的不正之风。
秦文正可就不乐意了,拉住周潋光的袖子,非得解释清楚了才放人,而孙山这个罪魁祸首也跑不了。
他手劲儿贼大,一时间推推攘攘的,周潋光一时不察,被不知谁的脚绊了一下,往后一摔,不但把新换的衣服摔破了一条口子,甚至还露了个头在院子外。
扯着周潋光袖子的秦文正也被带的摔了一跤,跌在周潋光身上,孙山被他拽着后领子,也跟着狼狈地倒在周潋光身上。
好一幅“佳境”。
秦文正属于是浓眉大眼型的粉(这里指古代的铅粉,是用于化妆的一种白色粉末)面俊秀郎,孙山则是清秀眉眼的翩翩温柔书生,中间一个平平无奇的周潋光夹着,让人忍不住感叹:好一个白菜被猪拱——不对!
应该是“光天化日之下,你三人倒是感情不错”,这不正巧着,等不到周潋光的纪和,已经不耐烦地大跨步走来 ,看见了如此暧(碍)昧(眼)的一幕,浑身气血上涌,开启了在六扇门中众人熟知的阴阳怪气的一面。
纪和气得牙齿哆嗦着上牙打下牙,他还没和周潋光怎么亲近过,居然被两个外人抢先了,看来是他给他们老师嘱咐的还不够认真。
这么有闲心扑到别人身上,一定也有闲心多熬几个通宵吧。
纪和阴森森地想着。
三人讪讪地爬起,飞速地做鸟兽散。
最后只剩下周潋光和纪和大眼瞪小眼。
“看什么看,”纪和凶巴巴地说道,“要不是要过时间了,我才不会来找你呢。”
周潋光失笑,仗着周围没人,颇为大胆地朝着纪和眨眨眼睛,又主动捏了捏纪和的脸,“第一次见小和这副模样,倒是比起记忆中的你更是鲜活点。”
纪和藏在帽子里和头发下的耳朵发烫,结结巴巴地“嗯”了声,转过身去,“也就、就一般般吧。”
“那我们出发吧。”
“等等,你背后怎么破了一个口子。”
“……”
“大——黄西!你到底有没有听我的话?”
远处的秦文正和孙山鬼鬼祟祟地探头,孙山心有余悸地道:“幸好跑得快,雅铄兄真是活的水深火热,那大人可真凶狠,都追到院门口骂人了。”
秦文正感同身受地点头:“就是,我真是冤枉了黄兄了,看这凶残的眼神,怪不得连黑眼圈都比我们重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