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图和坦连忙猛虎扑鹿一样,高高跃起,一下子就跳到了床上。
往着暗格一摸索,空空如也。
完蛋了,这是调虎离山计!巴图和坦面色难看起来,他居然中了这么蠢的计谋。
那敖登和阏氏两个蠢货的出逃,肯定也是被那人指示着替那人趟雷去了。
被戏弄的感觉让巴图和坦憋着一肚子气,他伸手拨开帘帐,看见自己的青鹿驹正跺着蹄子,鼻翼里散发出热气,在深夜里变成白色的雾气。
繁星闪烁,如高川瀑布,激烈地在冷夜里绽出焰火,风呼啸而来,在平坦的草原上,吹得帐上的五色彩旗猎猎作响,牧草打着旋,扯着自己往风里钻。
多久没有这种意气在身了,巴图和坦自己也不清楚,他打开掌心,风速、湿度、指路的星斗、远处的山原和默默流淌的川流,全都了然于心。
入微境后期,武者就能察觉到身边细微的变化,草原,哺育他茁壮成长的母亲,告诉他,现在正适合出发。
巴图和坦翻身上马,珠宝与冰冷的刀鞘碰撞出琳琅的声响,青鹿驹扬起蹄子,嘶鸣朝天而去。
“驾!”巴图和坦牵动缰绳,俯身于马背,保持一定角度的平衡,这匹号称日行千里的神驹可不是白叫的。
青鹿驹,步伐跃动如林鹿般轻松灵动,爆发力极强,可以连续行驶三四个时辰而不停,是难得一遇的灵兽,而想要征服它们,要花费非常人之力。
呼格吉勒图正差遣着周围的侍卫加班加点的快速收拾乱摊子,就感受到一个莽撞的东西,擦着自己的胳膊飞跃而去。
撞击力让他戴着护甲的胳膊隐隐作痛,呼格吉勒图惊诧的目光迅速追去,勉强瞥见了那道影子,见着了那宝石在火光下雀跃地闪烁着,呼格吉勒图悻悻地收回了目光。
陛下真是兴致高,马上就要知天命的年龄,还能提起如此精神去策马奔腾,真不愧是半步灵觉境的强大武者。
呼格吉勒图收回了目光,老老实实地继续干着自己的事情。
“动作快点!那边那群人磨蹭些什么?”呵斥声继续响起。
宇文拓看见敖登扶着乌兰其其格小心翼翼地上了马,自己也随意挑了一匹马骑上,张开弓箭,若有感悟的往后一射!
顺带着立刻回首,往乌兰其其格刚刚离地的地方射出一箭。
吓得马儿扬着蹄子就往北方一路狂奔,奈何敖登才踩上一边,就被扯着往前带,亏的是拉住了缰绳,这才勉强坐稳了马鞍上。
手指一摸,正好翻出了那张纸条,敖登递给乌兰其其格,自己控着马儿奔跑的方向:“其其格,看下上面写了什么?”
乌兰其其格展开纸条,面色苍白了一瞬间,还是读了出来:“上面说,巴图和坦会骑着青鹿驹来追我们,除非我们能一盏茶内,北行十里路,再西行十五里,然后在北行三里……”
乌兰其其格干着嗓子念完了,她看向敖登:“我们骑得不过是普通的骏马,怎么比得过巴图和坦的青鹿驹?那可是灵兽啊。”
敖登大脑急速风暴,手中动作不停,道:“骑不过也要骑,那人神出鬼没,若是我们不按照他的心意行事,不是死在巴图和坦手里,就是死在他手里。”
“可是——”乌兰其其格担忧地往后看,“若是我们跑慢点,让他和巴图和坦对上,正好教他二人自相残杀,我们不就可以趁机跑路了吗?”
敖登摇头,“其其格,你和巴图和坦相处了这么些时日,你还不了解他吗?他巴图和坦把面子看的什么都重,我们的事情定是早就由那个呼格吉勒图添油加醋地禀告给了巴图和坦,今日天乌盛宴,估计也是想来一个瓮中捉鳖。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选择放弃,但是呼格吉勒图抓住了我俩私会的现行,他是绝对不会容忍的。
如果要有个杀人先后,他定然第一目标是你我二人。”
乌兰其其格懊恼地拍拍自己,“我这脑子,怎么变笨了?我是该想到的。可我们的马要是跑不动了,岂不是就白白出逃了?肯定会被戴上背叛的帽子。”
敖登安慰道:“其其格,那个神秘人既然给我们送来的马匹,定然是不希望我们被追上的,我们只要全力奔跑,那人会帮我们拦住巴图和坦的。”
“对了,其其格,”敖登说道,“可以再念一遍纸条吗?我怎么觉得这条路有些耳熟?”
乌兰其其格又念了一遍。
敖登凌乱的记忆被唤醒了些,这条路线,他记得当时巴图和坦拉着他狩猎时也走过类似的路线。
这条线路左拐右拐,其实是为了掩藏真正的地点,当时他和巴图和坦一前一后找到这个终点,可是花了大半天时间。
他依稀记得,那里连着难得见的山脉,旁边是一个深湖。
敖登以自己为起始点,迅速勾勒地图变化,一条条红线从脑海中的地图伸涌而出,在不断地试错、折回、重出发后,敖登脑海里整理出一条最精简的路程。
走这条路,很是危险,要穿过一条棘刺丛林,然后跨越一片沼泽,就可以用时最短的到达那里。
那时,自己怕出什么意外,特意带着巴图和坦走的是更安全的远路。
如果巴图和坦知道自己去的是这个方向,肯定会选择走老路,因为他知道自己不敢带着乌兰其其格去走那么危险的路,可如果自己拼一把,走这条路,就可以拉开两盏茶的时间差!
只要自己提前带着那个神秘人到了那片湖边,就可以带着其其格争取一个远走高飞的机会!
巴图和坦当年没杀敖登还有一个原因,这也是老大汗喜爱敖登的原因——敖登是一个活地图,只要是他看过的地图、走过的路,他都能迅速识别出来,用最少的时间,找到最好的猎物。每一年的狩猎大会,敖登必会被老大汗带在身边,往往狩猎出来的猎物也是最丰盛的。
可以说,有敖登,就有了一个人肉指南针+地图。
敖登想到这里,拉开嗓子说话:“神秘人!巴图和坦给你的地图有问题,你跟着我走,我保证你用最短的时间到达这个目的地!到了之后,你放我俩走就行。”
“嗖”!
一支去了箭头的箭矢射在了马鞍与马身的空隙处,敖登和马匹被这冲击力一撞,两人一马都下意识往空中一腾,尤其是敖登,他下意识觉得这玩意会射进他的大腿里,要不是马匹忽高忽低的奔跑着……
他抽出纸条交给乌兰其其格一看。
乌兰其其格拍拍他的肩膀,两人对视一眼,知道事成了。
“坐好了,其其格,”敖登紧了紧夹着其其格腰肢的胳膊,“我要加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