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星黎的金眸在黑雾中愈发清亮,掌心五行灵力翻涌成半透明的光罩,将四人裹在其中。
黑雾触及光罩的瞬间发出嗤嗤声响,像热油滴进冷水般炸开细小的墨点。
她能清晰听见自己血脉里的鼓噪,那是与祭坛下方存在共鸣的震颤,前世被碾碎的不甘此刻化作掌心的温度,烫得她指尖发疼。
\"必须尽快打开石门。\"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像淬了钢的线,精准地穿过黑雾的嘶鸣。
余光瞥见黎玄澈狐尾尖微微蜷起——那是他紧张时的习惯动作,前世她总在他布下的结界里安心修炼,此刻倒换了他攥紧袖口的指尖微微发颤。
云阡润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她盯着眼前刻满符文的石门,喉结动了动。
作为千幻神宗最年轻的三级阵法师,她认得这些纹路里夹杂着上古冥文与星轨图,可最中央那枚扭曲的\"封\"字...她忽然想起上个月在宗门古籍阁翻到的残卷,《幽冥禁录》里记载过类似的锁魂阵。\"这些符文是双重封印。\"她凑近石门,指尖轻轻拂过一道泛着幽蓝的刻痕,\"外层是星轨锁,内层...像是用活物的魂魄祭炼的。\"
黎玄澈的狐毛在黑雾里泛着雪色微光,他屈指弹在石门上,一道青金色灵力没入符文间隙。\"星轨锁需以月相为引,但这里的灵力波动...\"他侧头看向慕星黎,眼底的担忧几乎要漫出来,\"与你的血脉共鸣太强,或许能借你五行灵力破外层。\"
风无痕的断剑又往下滴了一滴血,在青石板上晕开暗红的花。
他背对着众人,玄色衣摆被阴风吹得猎猎作响,每一道肌肉都绷成弓弦。\"我守着后路。\"他的声音带着金属刮擦般的沙哑,\"要是有东西敢从背后摸过来,老子这把断剑就算捅穿它的鬼壳。\"
慕星黎深吸一口气,金眸里浮起细碎的光。
她能感觉到血脉里有什么在苏醒,像是被封印千年的记忆突然漫过心海——前世她被慕华安推入血池时,也见过类似的符文,只是那时她以为那是养父的\"护道阵\",如今想来...她攥紧掌心,五行灵力如游龙般从指尖涌出,按照记忆里的星轨顺序,依次点在石门的九个方位。
\"轰——\"
第一声闷响响起时,云阡润的瞳孔剧烈收缩。
她看见最上方的星轨符文突然亮了起来,像被点燃的银线,顺着石门纹路蜿蜒而下。
黎玄澈的狐尾轻轻扫过慕星黎后腰,在她踉跄时稳稳托住——她的灵力输出太快,连经脉都在发烫。\"稳住。\"他的声音裹着灵力传入她耳中,带着神族特有的共鸣,\"我引一部分灵力给你。\"
风无痕突然转身,断剑划出半弧。
黑雾里有什么东西擦着他左肩飞过,带起一缕腥风。
他没回头,只是将剑又握紧几分:\"继续!
那些脏东西被光罩挡着,暂时过不来!\"
慕星黎的额角渗出冷汗,却笑得比任何时候都锋利。
她能感觉到血脉里的力量在翻涌,那些前世被慕华安用药物压制的灵力,此刻正顺着指尖喷薄而出。
当最后一道灵力点在石门中央的\"封\"字上时,整座石门突然发出钟鸣般的震颤。
\"咔——\"
裂痕从\"封\"字中心裂开,像蛛网般爬满石门。
云阡润后退两步,看着石屑簌簌落下,露出门后浓重的阴气。
那阴气比外面的黑雾更沉,带着腐叶与锈铁的味道,扑在脸上像被浸了冰水的布蒙住口鼻。
\"小心。\"黎玄澈的狐尾瞬间展开,将慕星黎护在身侧。
他的瞳孔缩成竖线,那是神族面对危险时的本能反应。
可当慕星黎抬头看他时,他又缓缓松开了紧绷的肌肉——她金眸里的光太亮,亮得让他想起初遇时,她跪在乱葬岗里,浑身是血却依然攥着半块碎玉的模样。
门后是座巨大的宫殿。
说是宫殿,倒更像座用白骨堆砌的牢笼——墙壁是泛着青灰的骨块,地面铺着刻满诅咒的兽皮,最中央的祭台上,悬浮着个半透明的身影。
那身影穿着玄色长袍,眉眼与慕星黎有三分相似,额间一点朱砂红得刺眼。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时,慕星黎的血脉突然发出刺痛的轰鸣——那是只有同族才能引发的共鸣。
\"你们通过了考验。\"他的声音像古钟在深海里震荡,每一个字都带着穿透灵魂的力量,\"从千年前我埋下这处遗迹开始,只有真正的九尾血脉者能走到这里。\"
慕星黎的指尖微微发抖。
她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前世被慕华安欺骗的画面突然闪过脑海——那个说要护她一生的养父,原来早就知道她的血脉,知道她是开启幽冥遗迹的钥匙。
此刻站在这里,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前世她会被推入血池,为什么慕华安要联合凌霄仙尊夺取她的灵核。
\"你是谁?\"她开口时声音很稳,连自己都惊讶于这份镇定,\"幽冥之主,还是...我的祖先?\"
虚影的唇角勾起一抹笑,那笑意里带着千年的沧桑,也带着一丝欣慰。\"我是幽冥之主,也是你的曾祖父。\"他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声音却愈发清晰,\"我要告诉你的真相,比你想象中更危险——慕华安与凌霄仙尊的阴谋,不过是冰山一角。
真正的危机,在你血脉苏醒的那一刻,就已经...降临了。\"
宫殿的穹顶突然落下几点血珠,砸在兽皮地面上发出\"滋啦\"的声响。
风无痕的断剑\"当啷\"坠地——他的右手背浮现出诡异的黑纹,正顺着手臂往上攀爬。
云阡润的脸色瞬间惨白,她指着慕星黎的脚下:\"星黎!
你的影子...在动!\"
慕星黎低头,看见自己的影子正脱离身体,像团活物般朝虚影飘去。
她想动,却发现四肢像被灌了铅。
黎玄澈的狐尾猛地缠住她腰肢,试图将她拽离原地,可那影子却突然化作黑雾,钻进了虚影的胸口。
虚影的身影变得凝实起来,他的目光扫过黎玄澈时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复杂。\"该说的我已经说了。\"他抬手,一道金光没入慕星黎眉心,\"接下来的路,要靠你自己走了。
记住——你体内的血脉,不只是力量,更是...\"
话音未落,宫殿深处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
那声音像是某种远古凶兽的咆哮,震得白骨墙壁簌簌落灰。
虚影的身影再次变得透明,他的声音被轰鸣盖过,只最后一句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
\"...更是引动灾劫的火种。\"
黎玄澈的狐毛全部炸开,他将慕星黎护在怀里,目光死死盯着宫殿深处的黑暗。
那里有双猩红的眼睛正在睁开,瞳孔里流转着与慕星黎金眸相似的光——只是那光里,只有无尽的毁灭与疯狂。
云阡润颤抖着抓住慕星黎的手腕,她能感觉到对方掌心的温度高得烫手。
风无痕重新捡起断剑,黑纹已经爬到了他的肘部,可他却笑得更疯:\"星黎,你说这算不算是...我们的专属副本?\"
慕星黎摸着眉心那道还在发烫的金印,金眸里的光愈发炽烈。
前世她是任人拿捏的棋子,这一世,就算这血脉真的是灾劫的火种,她也要握着这把火,烧穿所有阴谋与欺骗。
\"走。\"她推开黎玄澈的手臂,转身走向宫殿深处,\"既然他说真相在这里,那我们就去把它挖出来。\"
身后,黎玄澈的狐尾轻轻扫过她发顶,带着无奈的叹息。
云阡润咬了咬唇,将阵盘握得更紧。
风无痕擦了擦断剑上的黑血,跟上她的脚步——这一次,他们不是被命运推着走的羔羊,而是握着刀刃的猎人。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那道虚影消散前的目光,正落在慕星黎腰间的玉佩上。
那玉佩是慕华安送她的\"生辰礼\",此刻正泛着诡异的幽蓝,像双眼睛,正将这里发生的一切,传递给某个藏在阴影里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