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闻州脸色变换,握紧了手机,声音也沉了几分。
“怎么回事?”
秦助理焦急道,“我也是刚接到m国那边的消息,我们的人发现时,何书意已经离开了好几个小时了……”
陆闻州眯了下眸,没说话。
秦助理心头惴惴,即便隔着手机,也感觉到了老板的盛怒,不敢多说什么,“陆总,我们的人已经在查何书意的行踪了,最迟明早,一定确切的告诉您消息……”
“不用查了!”
“啊?”秦助理愣了愣。
陆闻州转身看向落地窗外无边的夜色,冷峻的神色也被掩盖。
他说,“不用查了,是傅寒声做的,何书意现在一定在海城。”
秦助理紧张道,“那傅寒声岂不是会利用何书意……”
后面的话,昭然若揭。
“陆总,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回应他的。
是呼啸的冷风。
秦助理心里不由升起一股寒意。
他吞咽喉咙,片刻,依旧没等到老板的回应后,紧张的喊了声,“陆总?要不我让人……”
话未说完。
便被陆闻州冷沉的声音打断。
“人已经在傅寒声手上了,他会让你有机可乘?”
秦助理噎住,说不出话来,最后忍不住吐槽一句,“傅寒声太狡猾了……”
陆闻州呵笑了声。
秦助理羞愧,“抱歉陆总,我们的人没看好何书意……”
“算了,不能全怪你们。”陆闻州眯眸望着远处昏暗街区里的某个地方,说道,“傅寒声这个人高深莫测,他要是想做一件事,你们想防也防不住。”
“那现在该怎么做?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陆闻州所有若思的望着夜色中的那栋楼宇,几秒后,冷声吐出一句,“办法,倒是有一个。”
“什么?”
“先下手为强。”
秦助理疑惑,“怎么个先下手法?”
陆闻州收回目光,转身走进客厅,一边沉静的说,“……”
听完,秦助理恍然大悟,“好,我这就去办。”
“谨慎一点。”陆闻州叮嘱。
挂了电话。
陆闻州把手机放回兜里,接着,又抬眸深深看向次卧紧闭的房门,约莫三四秒的功夫,晦暗垂眸,没再停留,迈步离开。
傅寒声比他想象中更难对付。
用何书意拿捏他。
呵……
陆闻州扯了下唇角,眼里一划而过的阴翳。
看来这次,他们势必要分出个你死我活。
……
翌日,天朗气清。
手机闹钟震动了三下后,温辞迷迷糊糊转醒,伸手摸索到手机,关了闹钟。
室内安静下来,隐隐能听到外面早起的老头老太太们跳操的声音。
温辞翻了个身,皱眉按了按太阳穴。
昨晚的记忆渐渐归拢。
——奶奶妥协不会再理会陆闻州,但也没同意傅寒声。
温辞睁开眼,忽然心累……
但她只给自己三分钟时间消化情绪,然后便整理好心情,掀开被子下床。
握住绵软的被角时,她起身的动作稍顿,垂眸匪夷所思的扯了下被子。
她记得,她昨晚躺下的时候,好像没有盖被子。
现在怎么……
温辞挠了挠头。
难不成是她记错了?
或者,是奶奶昨晚进来,看到她没盖被子睡觉,帮她盖被子了?
只能是这样了。
小老太太真是……
温辞喟叹了声,把被子搪到一旁,下床吸上拖鞋去洗漱,然后又花了几分钟化了一个简单的素颜妆,换了身得体的工作装。
她请的假到了,今天得去上班。
拾掇好自己,她走到床边拿上手机,一边往出走,一边解锁手机查看消息。
就看到傅寒声昨晚给她发的一连串消息:
【吃完饭了吗?】
【在干什么?】
【明天有个工作,可能没办法陪你了,晚上去接你。】
【陆闻州和奶奶的事,你不用担心,相信我,很快就会解决的。】
【……】
她都没回复。
温辞懊悔的拍了下脑袋,很是愧疚:
【抱歉,昨晚睡过去了,刚看到消息。】
【我知道啦,你忙吧,我晚上等你。】
她知道傅寒声工作一向忙,而这些日子却还要为了她的事分忧。
铁打的人都扛不住这样造。
温辞心疼的厉害,想了想,给他发去消息:
【奶奶的事我会想办法的,你别操心了,多照顾自己,晚上我下班会早点,我去找你。】
点了发送,她正要收起手机。
傅寒声回过消息:【小辞,我喜欢你依赖我。】
温辞眸光闪烁了下,不由握紧了手机。
傅寒声:【还有,奶奶的事我会解决,别乱想。】
温辞看着这几行字眼,心头被熨过似的,热烘烘的。
怎么会不心动?
她抿了下唇,发了语音通话。
那端很快接通,男人低沉的嗓音徐徐响起,“喂。”
她心头麻了下,叫了一声,“傅寒声。”
嗓音绵长,撒娇味道浓厚……
傅寒声耐心十足,放下文件从座椅上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指腹拨弄了下百叶窗,等她后话,又为什么撒娇,“怎么了?”
温辞笑着垂眸,“没怎么,就想叫你一声。”
傅寒声失笑,透过窗看向她所在的小区方向,问,“晚上想去哪儿吃饭?我提前定。”
听到这个,温辞恍然想起了正事。
“晚上你别来接我了,来回奔波多累啊,我去找你就好。”
“不累,去接你。”傅寒声低道。
温辞心跳忽然慢了一拍,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小辞?”傅寒声见她迟迟不说话,温声问。
温辞回了神,应了一声,“在、在呢……”
傅寒声笑了,“好了,去收拾吧,晚上见。”
“嗯。”
挂了电话,温辞一颗心仍旧泡在蜜罐子里,甜丝丝的。
她握着手机,又给他发了一句【晚上见】后,提步离开卧室,准备拿上包就走。
昨晚的事历历在目,她这会儿还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老太太,怎么心平气和的跟她说话。
她想暂先给彼此一点时间。
不成想,刚走到客厅,就碰到从厨房出来的老太太。
四目相对。
两人皆是一怔……
温辞先别开眼,手忙脚乱的往前走了两步,想硬气点说话来着,可脱口而出时,喉咙还是克制不住哽了哽。
“有个项目需要处理,挺着急的,我先走了……”
说完,便匆匆朝玄关走去,弯身换鞋。
“小辞。”老太太追上去,握住她的手,“心里还在怨我是不是?”
温辞脚步猛的一顿,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怪吗?
当然是怪的。
但更多的,是不解,难过……
老太太看着她执拗的背影,心里已然有了谱,自己带大的孙女,还能不了解?
但凡换个人,她都可以考虑考虑。
可。
那个人偏偏是傅寒声……
老太太叹了口气,没再谈这个话茬,拉着她的手朝餐桌走去。
“工作再忙也得吃饭啊。”
温辞被牵着转过身,看到餐桌上老太太精心做的早餐,心里一阵泛酸。
打有记忆以来,她对妈妈就没什么印象,和爸爸相处的时间也很少。
更多的,是和奶奶在一起。
以前,她也有叛逆的时候,再加上老太太年纪大了,一老一少待一块难免会思想不和,两人没少闹过矛盾。
最后都会是这样,老太太做一桌子她爱吃的菜哄她……
看着面前热腾腾的饭菜,温辞忽然觉得眼眶发热。
“吃吧。”老太太坐在她旁边,递了双筷子给她,随后,拿起扇子给她扇粥。
温辞看了一眼,捏着筷子的手不由发紧。
缓了几秒,才夹了一块蒸南瓜含进嘴里。
以前吃着甜腻腻的口味,这会儿寡淡的如同在嚼蜡……
温辞又尝试着吃了一块。
还是难受。
最后她索性放下筷子,一鼓作气,跟老太太挑明了说。
不然两人一直这样耗着,谁都不好受。
“奶奶,您一直疼我爱我,事事为我着想,不会让我受委屈,我实在不理解,您为什么不同意我和傅寒声在一起呢?傅寒声这个人真的很好的……”
老太太扇扇子的动作微顿,看她一眼,并未回应。
而是把粥推给了她,像是无事发生一样,笑着对她说,“应该凉了,快喝吧,喝完了去上班。”
温辞眉心惆怅的微拧,抓着她的手臂晃了晃,似幽怨,似央求的喊了声,“奶奶……”
老太太扶着她肩膀,最后被磨的没办法,无奈叹了口气,扶正她的身子,说,“等你爸爸这次在基层视察结束,来了海城,你亲口问他。”
这件事还牵扯到了爸爸?
温辞心中的疑惑更深了,忍不住想细问。
老太太就先一步打断了她的后路。
“你爸爸过两天就回来了,到时候,你问他,让他告诉你。”
温辞噎住,看着被推到面前的粥,只好作罢,取来勺子舀着喝,心想着,一会儿给爸爸打个电话问……
温父虽然忙,但一向宠她,对她不藏事,她问,他一定会说的。
一旁,老太太看着孙女,轻叹声连连。
吃饭早饭。
温辞漱了口,跟老太太打了声招呼后,便准备出门上班了。
正好打的车也快到了,这会儿下去,刚好赶得上。
“等等!”老太太提着一个袋子,从厨房走来,手上还是湿的。
温辞疑惑转过身,“怎么了奶奶?”
老太太把袋子塞进她包里,笑着说,“今早在早市上买的梨,你最近不是上火吗,拿两个吃。”
温辞怔了下,心里又酸又甜。
“好了,走吧。”老太太装好后,拍了拍她肩膀,催她出门。
温辞看了眼鼓囊囊的帆布包,又看向老太太,实在悲喜交加。
这么疼她的人,在感情方面为什么百般阻拦她呢?
温辞心中暗叹,走近抱了抱奶奶,轻声道,“我走了,你在家照顾好自己,有事打我电话。”
老太太笑着推她,摆了摆手,示意她快走。
温辞笑了下,转身出了门,因为刚寒暄的那会儿,不得不跑两步去赶车。
逢巧。
她走出小区的时候,出租车恰好到了。
舒了口气,她打开车门上车。
全程,都没注意到,身后不远处泊着的一辆白色轿车。
何书意坐在车里,从她走出入户门开始,就一直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直到她坐上出租离开,才缓缓收回视线……
她真是……变了很多呢。
变得更漂亮了,简单的黑白配职场装,就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也变得明媚很多。
一看,就是被人捧在手心里宠爱着的人,才会有的模样……
何书意垂眸看了眼自己,穿着孕妇装,即便穿着再美再昂贵的衣服,和她比起来,也黯然失色。
还有——
她抬眸看向后视镜里的自己。
因为孕晚期,她明显憔悴疲惫了不少,脸颊上也长了斑……看着就少了股生气儿,像是一朵焉掉的花。
这一幕。
怎么那么似曾相识呢?
只不过人调换了位置……
周围人潮熙攘。
何书意万分晦涩的眨了眨眼睛,从镜子里收回视线后,望向远处渐渐消失的车影,很久没有下一个动作。
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直到放在控制台上的手机忽然震了下。
她才回神,伸手拿过手机查看:【别动不该动的人,也别再有不该有的念头,陆闻州的事,该行动了。】
何书意眯了下眸,偏头看向后视镜,入眼,她车子后面正紧紧尾随着一辆黑色越野车。
——是傅寒声派来跟踪她的人。
何书意扯了下唇角,回复傅寒声:【傅总多虑了,我现在这样的情况,能对付得了谁啊?我不过是来看看温辞,让自己再心死一点而已。】
【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你会拉陆闻州下水,就不会变卦。】
那边简言意骇:【我耐心有限。】
何书意扯了下唇,也没自找没劲,把手机撂在副驾上后,一脚油门踩下去,驱车离开,朝某个方向驶去……
陆闻州啊陆闻州,这次,我真不要你了。
何书意心中喃喃,途经一辆洒水车,她看着空中扬起的水珠,眼里好像也有些潮湿……
……
这边。
温辞坐在出租车里,斟酌了下措辞后,掏出手机给温父发去消息:
【爸爸,你现在忙吗?有件事我想问问你,方便打个电话吗?】
发完,她以为过一会儿才能收到消息,没成想,温父很快就回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