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浅的帆布鞋底缓缓碾过那木质台阶的瞬间,陈年积灰裹挟着细碎的木屑,如轻烟般簌簌飘落。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每一丝声响都仿佛被放大,那细微的尘埃飘动声,如同岁月的叹息。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然而空气中却依旧顽强地混杂着铁锈与檀香那诡异而又刺鼻的气息。这股气息仿佛是某种神秘力量的隐喻,让江浅的心头不禁蒙上一层阴霾。
裴照手中的油灯在前方摇曳着,昏黄的灯光在封闭的空间里跳跃,将两人的影子投射在布满符咒的砖墙上。那些用朱砂绘制的篆文,宛如无数条扭曲的蚯蚓,在灯光的映照下,似乎正顺着墙缝缓缓地往江浅的脚踝方向蠕动。每一条篆文都仿佛蕴含着一种无形的力量,让人不禁心生恐惧与敬畏。
“第十七级。”裴照突然出声,他的声音在这封闭的空间里回荡,震出细小的回声,仿佛是在唤醒某种沉睡的神秘。江浅原本数到第十三阶时,就被那蔓延开来的寒意攫住了呼吸,此刻听闻裴照的话,她猛地抬头。后颈的汗毛不经意间擦过粗糙的砖石墙面,带来一阵刺痛,让她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了周围的危险与神秘。
就在这时,她看见裴照的袖口轻轻掠过某处凸起的砖块,那些嵌在墙里的铜钉突然发出机关转动的咔嗒声。这清脆而又突兀的声音,在这紧张的氛围中显得格外惊悚,仿佛是某种未知的危险即将降临的信号。
楼梯骤然倾斜三十度,腐朽的木板在裴照的靴底发出濒死的呻吟。那声音仿佛是木板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发出的悲号,让人不寒而栗。江浅清晰地感觉到掌心沁出的冷汗正顺着抓握的栏杆往下淌,指腹突然触到黏腻的湿滑。她低头看去,青灰色苔藓覆盖的扶手缝隙里,几缕暗红丝线正随着震动微微颤动,那模样像极了血管中流淌的血液,仿佛这扶手也有着自己的生命一般。
“别碰右边第三根立柱。”裴照的警告声还未说完,就被楼梯断裂的脆响吞没。江浅的帆布鞋卡进木板裂缝时,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向前扑去,鼻尖堪堪擦过裴照绷紧的后颈。下方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三根包着铜皮的松木轰然坠落,每根都被锯齿状的利器削去半截。那坠落的松木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尖锐的锯齿状切口在灯光下闪烁着寒光,仿佛在诉说着刚刚发生的危险。
油灯突然剧烈晃动,光影在周围疯狂地舞动。江浅看见裴照单手撑住即将坍塌的横梁,他的手臂因用力而青筋暴起。唐装袖口裂开处露出青紫交加的皮肤,那些伤痕不像刀伤,而像是被某种带倒刺的藤蔓抽打所致,看起来触目惊心。
“抓紧我腰带。”裴照喉结滚动着吐出指令,他的声音虽然带着一丝疲惫,但却依旧坚定有力。腰间的铜铃随着他的动作叮当作响,那清脆的铃声在这混乱的场景中,仿佛是一种神秘的信号。
江浅的手指刚触到冰凉的金属搭扣,整座楼梯突然向左倾斜。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原本站立的位置塌陷成黑洞,那黑洞仿佛是一个巨大的漩涡,散发着腐臭的气息。腐臭的气流裹着磷火从深渊涌上来,那磷火的光芒在黑暗中闪烁着诡异的绿色,如同恶魔的眼睛在窥视着一切。
裴照的手臂环住江浅的腰际,试图保护她。然而,江浅却听见布料撕裂声与骨骼错位的轻响——他竟用身体卡住摇摇欲坠的承重柱。在那一瞬间,裴照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但他的眼神却依旧坚定,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
“往下跳!”裴照的吼声混着胸腔震动传来,那声音仿佛是一种催命的符咒,但又带着一丝生存的希望。江浅还没来得及看清下方景象,就被裴照推着纵身跃向黑暗。下落过程中,她看见数十盏青铜壁灯接连爆裂,飞溅的火星如同流星般四散开来。这些火星点燃了墙缝里渗出的淡蓝色液体,蜿蜒的火舌突然组成鬼脸图案。那鬼脸图案在火光中若隐若现,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恶魔在嘲笑他们的困境。
着陆时膝盖传来的剧痛让江浅几乎咬碎银牙,她的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眼神中透露出痛苦与坚韧。裴照翻滚两圈卸力,起身时唐装下摆已被鲜血浸透。在那鲜血的映衬下,他的脸色显得格外苍白。
油灯余光里,江浅终于看清那些“台阶”的真面目——每级所谓的木板都是整块雕着人面的青石板。此刻,所有石脸都在冲他们咧开嘴角,那笑容仿佛是一种嘲讽和诅咒。齿缝间垂落的藤蔓突然疯狂扭动起来,如同一条条黑色的蟒蛇在舞动,让人不寒而栗。
“闭气!”裴照扯下颈间浸血的怀表塞给江浅,表盘玻璃映出她骤缩的瞳孔。那些藤蔓尖端炸开细密的花苞,每个孔洞都喷出带着荧光的孢子。这些孢子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如同点点繁星,却又充满了危险。
江浅将怀表紧贴口鼻,试图隔绝这危险的孢子。然而,她却发现裴照正用染血的牙齿咬破食指,鲜血顺着指尖滴落成环形法阵。那鲜血在地上形成一个神秘的图案,仿佛是一种古老的法术,散发着一种神秘的力量。
地面突然凹陷成旋涡,江浅感觉双脚被某种黏液包裹。那黏液如同胶水一般,紧紧地吸附着她的双脚,让她难以动弹。裴照拽着她退向墙角的瞬间,十二尊石像突然齐齐转头,眼眶里嵌着的夜明珠映出他们背后浮现的巨大符咒——那分明是用干涸的血渍画成的往生阵,阵眼位置还残留着半枚带齿痕的铜钱。这神秘的符咒和铜钱,仿佛隐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让他们的处境变得更加危险和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