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的鬼火飞在最前面探路,小小的光源在阴魂雾中明明灭灭,如同一双双窥视人间的鬼眼。
离荔踏过门槛时,靴底碾碎一只正在啃食人脑的阴魂虫,那虫子发出婴儿般的尖啼,在死寂的宗门里格外刺耳。
走廊两侧的墙壁渗出黑红色的液体,嵌在墙中凡人的眼珠突然转动,浑浊的瞳孔死死盯着她,喉间发出含混的呜咽。
“姐姐……”鹿柠的声音带着颤抖,符箓在掌心沁出冷汗,“这些人——”
“他们早就死了。”离荔指尖凝出冰晶,轻轻拂过墙面。
冰晶所过之处,阴魂虫纷纷爆裂,墙中凡人的面容终于松弛下来,嘴角甚至露出一丝解脱的笑意,她看着那些空洞的眼窝,忽然想起小时候见过的傀儡戏,那些被丝线操纵的木偶,是不是也像这样,内里被掏空,只剩一副空壳?
衡珏的龙尾突然扫向右侧走廊,“砰”的一声撞开一扇腐坏的木门。
门后涌出浓重的血腥味,夹杂着一股阴冷的气息。
“在那!”一股夹杂着腐肉气息的阴风扑面而来。
门后是一座巨大的祭台,让人窒息的黑雾笼罩住整个空间。
离荔瞳孔微缩,只见一座巨大的祭台矗立在黑暗中,台面上刻满复杂的血纹,中央摆放着一个巨大的青铜鼎,鼎中翻滚着黑红色的液体,隐约可以看见几具残缺的尸体漂浮在里面。
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老者悬浮在祭台的半空中,他的面容枯槁如鬼,皮肤呈现出不正常的青灰色,眼眶深陷,眼珠泛着诡异的红光。
他双手结印,正在催动阵中的法器,察觉到有人闯入,老者猛然回头,目光落在离荔身上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你……”老者的声音沙哑像是冬天江边的夜枭:“您怎么来了?”
离荔没管他的风言风语,眼神冷冷地看着他,手按在剑柄上就要发力,“往生宗宗主?”
老者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离荔,忽然露出一丝诡异扭曲的笑容,“您终于来了。”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欣喜,仿佛在迎接一位久违的故人,“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离荔皱眉,直觉事情不对,她刚要开口,就见半空中的老者突然抬手,一道黑雾向她席卷而来。
她迅速挥剑斩出,剑气将黑雾劈成两半,但此时黑雾中竟伸出无数阴魂之手,抓住她的脚踝,试图将她拖入地下。
衡珏怒吼一声,龙尾横扫,将那些阴魂之手尽数拍散。
朱雀同时展翅,南明离火化作火网笼罩祭台,将阴魂雾烧得滋滋作响。
老者见状,脸色微变,终于从祭台上落下,目光再次落在离荔身上,眼中却多了几分疑惑。
“不对……”他喃喃自语,“你的气息……你不是她……”
离荔冷冷地问道:“你说的她究竟是谁?”
“太像了。”老者瞳孔骤缩,喃喃自语的念叨:“你和她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
离荔心中一震,和她长得一摸一样的只有姐姐,她强压下心中的激动,面上却依旧冷若冰霜,“你是不是认识离荔?”
往生宗的宗主没有理会离荔的话,他忽然露出癫狂的笑容,锁链上的骷髅头突然张开嘴,喷出成片阴魂虫,“既然你不是她,都送上门来了那就陪我完成最后一道祭品吧!”
阴魂虫如黑云压城般涌来,离荔挥剑斩出一道冰墙,虫群触到冰晶瞬间爆裂,黑血腐蚀出‘嗤嗤’白烟。
衡珏怒吼着喷出龙焰,火焰与冰晶在祭台上方相撞,爆发出刺目强光
老者趁机挥动锁链,阵法上的六芒星阵骤然亮起。
离荔察觉到不对已经有些晚了,一时不察竟被吸入了一个封闭的血色空间中。
这个往生宗的宗主修为最低也是化神期,且手段层出无穷,无比阴毒,就连玄冰和衡珏联手都没抓住他的尾巴。
“小丫头,你以为能轻易杀死我?”老者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离荔这才发现血色空间里悬浮着数百个玻璃罐,每个罐子里都泡着一具尸体,“要不要看看他们的肚子里藏着什么?”
离荔瞳孔骤缩,那些尸体的腹部统统鼓起一个诡异的弧度,透过玻璃能清晰可见里面蜷曲的阴魂虫茧。
以活人养虫,被寄生的人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虫子吸收自己的生机,绝望的走向死亡。
这种手段早就在钦天界禁止了,恐怕就是一些邪修也不敢做这样伤尽天良的事,偏偏这个被纳入正道的宗门干出来了,宗门管理院的那些人是干什么吃的。
在离荔思考间其中一个罐子突然破裂,尸体直直朝她扑来,张开的嘴里掉出的先是半截腐烂的舌头,然后在是无尽的小虫子。
“够了!”离荔冰棱爆射而出,将尸体钉在血色墙上,“快说离荔在哪?”
老者趁机从后方偷袭,锁链缠住她的脖颈,阴魂虫顺着锁链爬向她的面门,“想知道她的下落?去下面问吧!”
离荔突然露出冷笑,掌心冰晶刺入自己咽喉,虫子隔着她自己的血肉化成冰塑。
老者惊觉不对时已来不及,只见离荔手心发出耀眼光芒,天地法则尽数出现,血色空间剧烈震荡,玻璃罐纷纷炸裂,阴魂虫在强光中发出成片哀鸣。
“空间法则!”老者慌忙后退,却被衡珏的龙尾从后方缠住脚踝,“放开我!幽冥殿不会放过你们——”
“幽冥殿?”离荔挥散一地的虫子,冰棱抵住老者咽喉,“说,我姐姐是不是参与了你们的祭祀?”
老者盯着她手中的冰晶,忽然露出诡异的笑容,“你永远别想知道。”他的声音越来越低,阴魂虫从七窍涌出,“不过她终究是个叛徒……就像你现在这样……”
离荔心中一震,正要继续逼问,却见老者体内突然爆发出强大的灵力波动。
衡珏惊呼“小心”时,离荔已迅速闪退,只见这位往生宗的宗主在冰火中化作一团血雾,血雾里飘出半枚玉佩,上面刻着‘幽冥殿’三个字。
“主人!”孟婆的汤碗剧烈震动,忘川水泛起血色涟漪,“往生宗地下有座巨大的生魂牢笼,至少关押了上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