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曦媃来到浮州外的山壁前，青苔斑驳的岩石泛着湿润的光泽。
她抬起的手悬在冰凉的石壁上方，指尖因犹豫微微发颤。
“不知道在不在家……”话音未落，又放下手臂，垂眸盯着鞋尖蹭落的碎石。
“也不知道愿不愿见我。”
“自然愿意。”
温柔嗓音裹挟着熟悉的气息从身后传来，惊得慕曦媃猛然转身，就看到谢悦柠倚着山岩，看着自己。
“找我什么事？”
……
慕曦媃的嘴唇无意识地抿成一条直线，舌尖抵住上颚才勉强压住发颤的声线：“我还以为你会生气。”
对方闻言微怔，垂眸思索片刻，睫毛在眼下投出温柔的阴影：“遇到这种事，怀疑我是应该的。”
\"我只是想着......\"慕曦媃咬了咬下唇，声音愈发低落，“当时什么都没说清楚就对你表露了不好的态度......”
话音未落，头顶突然传来轻柔触感。
谢悦柠的手掌带着温热的温度，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
“我没有在意。”
说完转身走向石壁，机械齿轮转动声骤然响起，厚重的石门缓缓向两侧滑开，露出隐于山体的暗室入口。
看来是希望进去聊，慕曦媃见状慌忙摆了摆手。
“我只是来问一件事，不用太多时间。”
谢悦柠刚要跨进石门的脚步顿住，单手撑着额角轻笑。
“怎么没见凌疏妡跟着？她不会生气吗？”
慕曦媃撇了撇嘴，耳尖泛起可疑的红。
“所以我才赶时间嘛。”
“这么说，你不打算把事情问个清楚？”
“嗯？”
“毕竟，我猜你要问的问题有很多，短时间内肯定讲不明白。”
猜对了……
话音刚落，谢悦柠便转身往深处走去。
慕曦媃望着那道逐渐远去的背影，咬了咬下唇。
虽然嘴上说不方便，但还是决定跟着进去。
“我原本问了愔歆老师的。”
“她有回答你吗？”
“没有。”
谢悦柠的脚步未停，头也不回的回复道：“那她应该告诉你了，我会有一样的回答。”
慕曦媃盯着谢悦柠的背影，咬了咬下唇，终于鼓起勇气开口：“你既然愿意带我进来，是不是也有话想对我说？”
也是开始揣测谢悦柠的想法。
谢悦柠指尖划过冰凉的金属墙面，忽然轻笑一声，却没给出半句回应。
……
来到大厅，谢悦柠抬手指向面前的大屏幕，语调平静：“你不是想知道自己的由来吗？去看看吧。”
“什么？”
慕曦媃猛地抬头，声音里带着难掩的诧异，
“你打算告诉我？”
又是一个莫名其妙的举动，以前守口如瓶，现在突然又要告诉自己。
谢悦柠站在控制台旁，身姿笔直，对于慕曦媃的震惊，她一点也不意外。
“嗯。看之前，你先把想问的事说清楚。”
慕曦媃默默攥紧衣角，犹豫片刻才开口：“我被魆炁感染了，但身体没什么异样，只是没办法再用功了。”
谢悦柠闻言身形微僵，眼睫轻轻颤动了一下。
不过只是一瞬，她便恢复了平静，伸手按下屏幕开关。
“先看看吧。”
蓝光骤然铺满整个屏幕，慕曦媃下意识眯起眼。
她缓步向前，余光瞥见谢悦柠无声后退，身影隐入角落的阴影中。
……
地点应该是在魔都。
虽然上一世和这一世都没去过魔都，但……还是能猜到。
（毕竟谢悦柠说过自己也出生在魔都）
镜头扫过满是裂痕的沥青路面，浓稠如沥青的魔气正顺着断壁残垣蜿蜒攀爬，所过之处墙面皲裂出蛛网状的紫黑色纹路。
画面中央，一团半透明的雾状物悬浮半空，内部闪烁的幽光忽明忽暗。
看着像是魆炁，因为颜色比较相近。
但也不敢确定。
异变发生在呼吸之间。
魔气突然沸腾翻涌，裹挟着碎石与钢筋在空中划出尖锐弧线。
那团雾状物体剧烈震颤，深处的幽光如被搅乱的星河，所有气息以它为中心疯狂倒卷。
旋转的魔气凝成巨大的黑色漏斗，中心却亮起刺目的白光，画面剧烈扭曲，连屏幕边缘都泛起电流状的波纹。
下一秒，刺目的白光在屏幕上骤然熄灭。
视频声音戛然而止，唯有慕曦媃急促的呼吸声在寂静中回响。
谢悦柠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清冷的声音带着几分了然：“怎么样，你出生的地方。”
“什么！”
慕曦媃猛地转身，撞进对方平静的目光里，后知后觉的震撼让她声音发颤，“那、那是.....”
谢悦柠单手撑着额头，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该怎么解释呢......”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调侃，“对了，你的小女友不是水妖吗？由灵力诞生的生命，你的性质跟她的差不多。”
“水......水妖，”慕曦媃瞳孔骤缩，想清楚后才放松回答道：“她居然连这个都告诉你了……”
虽然，脑袋还是糊的。
意思就是说自己是在视频中那些气体里诞生的生命。
听着好扯……
就像是对方胡乱编造的故事。
但故事内容确实是有符合自然属性妖怪诞生的条件。
但自己又不是妖……
天生的魔修……是吗？
谢悦柠这时候想起来最开始慕曦媃因什么事情来找她。
“至于为什么不能动用《添炁录》……就当是为了压制魆炁吧。”
慕曦媃思绪也转换到这句话来，下一秒，她就无奈地捂住脑袋。
“虽然不知道你后一句是不是真的……那我现在岂不是武功尽失？”
“当然。”
“……”
最初，因为灵霄不希望自己练武的原因，导致一直不愿意教她，自己只好自断经脉，散基重修，从零开始修炼。
现在……又来这一套。
【我真的会崩溃的。】
谢悦柠见状，抬手轻轻拍了拍慕曦媃的肩膀，语气难得柔和：“也没必要这么失落，你可是能同时修炼人族功法和魔族功法。”
慕曦媃垂着头，声音闷闷的：“但我要从头开始……第二次了。”
“哦，对。我听愔歆说过，她不希望你修炼。当初特意嘱咐你人族那位师尊，除了几个基础功法，其他一概不许教。”
“……”
【呵……】
突然感觉自己比较反骨。
谢悦柠忽然偏过头，目光在慕曦媃脸上逡巡片刻，像是想起什么隐秘。
“你不要怪愔歆她为什么不告诉你，毕竟你是怎么诞生的，她也不太清楚，我是因为知道才跟你讲。 ”
慕曦媃睫毛轻颤，猛地仰起头。
“我从来都没有怪愔歆老师啊。”
“是吗？……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