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在街角伫立片刻，身影突然如烟雾般消散。
走了。
男孩望着空荡的巷口，面色复杂地看向两人，清了清嗓子道：“虽然你说的是对的，但是……”
慕曦媃不等他说完便笑着颔首，指尖转着一缕魔气调侃：“懂了，还是要抓我们对吧。”
“……”
男孩忽然挺直腰杆，黑曜石般的瞳孔里燃起炽热战意
“这样吧，不如我们比试一场！若是你们赢了，便既往不咎；若是输了，就乖乖随我回将军府受审。”
慕曦媃闻言挑眉。
好战是吗？
“小将军这是何意？莫不是浮州有‘外来者需与守卫比武’的规矩，还是说......”她刻意拖长尾音，缓步逼近时周身腾起若有若无的黑雾，
“你单纯想找个由头和我打一架？”
少年被戳破心思，耳尖泛起薄红，却仍梗着脖子冷声道：“少废话！若不敢应战，便直接进囚牢！”
说罢抬手召出三柄虚剑，剑身流转的寒芒将巷口积雪映照得泛起冷光。
居然能同时掌控三柄飞剑。
凌疏妡突然从慕曦媃肩头探出身，琉璃般的瞳孔映着少年炸毛的模样，轻笑出声：“人家都下战书了。”
话音未落，她已闪身退至墙角，指尖凝出冰晶为两人划定比武范围。
“行行行。”
慕曦媃无奈地摊开双手，衣摆处的暗纹却在刹那间泛起血色流光。
“话说小将军叫什么名字？”
“季钦。”
“那么，季小将军，小心喽。”
季钦率先发难，三柄虚剑呈品字形飞旋斩来。
慕曦媃指尖轻弹，血色流光凝成锁链缠住剑身，寒芒与黑雾轰然相撞。
少年双指并拢划过剑身，寒芒暴涨形成冰盾，骨刺撞击在冰面溅起细碎冰晶。
寒气吗？
应该让凌疏妡上的。
属性差不多。
季钦强撑着连退三步，三柄虚剑早已布满蛛网状的裂痕，在寒风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他喘息着握紧剑柄，正欲发动最后攻势，却见慕曦媃周身魔气骤然收敛，凝结成一柄长剑。
剑锋划破凝滞的空气，冰冷的触感贴上喉间动脉。
季钦僵在原地，看着少女垂落的发丝间流转的血色光芒。
“你输了。”
慕曦媃收剑而立，指尖残留的魔气轻颤，
“小将军，你还是太嫩了。”她语气温柔，却带着上位者的威压，让季钦耳尖发烫。
少年涨红着脸别开视线，余光瞥见凌疏妡似笑非笑的表情，更觉羞赧：“愿赌服输……”
凌疏妡走上前，挑眉看向季钦：“打得不错，交个朋友？”
季钦别开眼，强装镇定地轻咳一声：“……好。”
*
“你不会给他剑心打崩了吧。”
“只是切磋，真这么容易崩那他当啥剑修。”
凌疏妡歪头打量她。
“你算得上是散修吧，这么懂？”
“……”
一看就知道凌疏妡的剑心稳得很。
因为可以当做没有。
“想想住哪。”
“买房子？”
“你要常住浮州？”
“不要，我能在树林睡，能在深水睡，所以……”
“……”
说的是人话吗？
【浮光霁舍】
高级。
慕曦媃携着凌疏妡款步踏入浮光霁舍，暖香混着光影在檐角流转。
前台侍者身着月白长衫，袖间缀着的碎钻随动作轻晃。
浮州的各个地方确实比其他城邦要繁华。
“二位贵客远道而来，不知是暂歇几日，还是打算长居赏玩浮州景致？”
凌疏妡指尖无意识划过柜台的冰纹装饰，慕曦媃垂眸思索片刻，
在浮州要待多久还不确定。
“额……长住吧。”
侍者闻言笑意更盛，恭敬地微微欠身：“二位贵客请随我来。”
言罢轻击掌三下，一名青衣小厮即刻从侧廊快步而来。
侍者将青玉钥匙交予小厮，低声嘱咐几句，才又转身朝慕曦媃和凌疏妡行礼：“已安排妥当，这便由她带二位去你们的房间。”
小厮眉眼清亮，脆生生应了句“好的”，便领着两人穿过走廊。
廊下悬挂的琉璃灯次第亮起，将三人的身影拉长又缩短。
*
将两人带到房间之后，小厮将钥匙交给慕曦媃便自行离开了。
推开房门，暖黄的宫灯次第亮起，将整个房间照得明亮温馨。
整面墙的雕花衣柜泛着檀木香气，乌木桌上摆着鎏金茶具与新鲜果盘。
床榻铺着柔软的锦缎被褥，四角垂落的鲛绡纱帐绣着浮州特有的冰莲纹样，窗边的软榻搭配着各色丝绒靠枕，显得舒适又雅致。
应有尽有。
依旧是最大的房间，也是在旅店最高层。
慕曦媃慵懒倚上软缎沙发，凌疏妡还是习惯性的看完房间。
“咱们把所有事情捋一捋。”
慕曦媃边说着边示意凌疏妡过来。
——九妖
目前已经认识四位。
雪妖，风雀还没见过。
除了昭星弈，其他三妖甚至不知道属什么。
本有无数次机会找琼羽汐她们问问。
只是以前对这件事的好奇心没现在强烈。
——「银垢」等人
先是「地劫」「篁冥」
现在又出现同伙。
倒像是一个神秘组织。
而且，他们好像和九妖有点矛盾。
盯上我们可能因为和九妖走得近，想调查一下。
——浮州
虽然看上去是一个繁华且安全的城邦。
但三百年前，它是伤亡最多的。
浮州肯定不简单。
昭星弈也预言未来九妖会聚集在这。
总之肯定是一件大事。
“等一下。”
凌疏妡突然抬手，打断了慕曦媃的读白。
“你怎么知道浮州三百年前伤亡最多？”
“昭星弈不是跟我们说过吗？”
“哦……我忘了。”
凌疏妡垂眸，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慕曦媃起身走近，坐到凌疏妡旁边，问到：“你感觉有心事。”她伸手拂开凌疏妡额前碎发。
凌疏妡猛地抬头，对慕曦媃的提问没有否认。
“因为我感觉你有心事，自从来了浮州之后。”
慕曦媃闻言身形一顿，原本舒展的眉梢骤然轻颤。
因为我吗？
凌疏妡欺身近前，琉璃般的眸子映着慕曦媃不自然的神色。
“说说看。”
慕曦媃睫毛轻颤，像是从某种恍惚中抽离，喉间溢出的话语带着片刻迟滞。
“我感觉我来过这。”
就像是儿时的记忆被唤醒一样。
第一次来浮州，慕曦媃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所以浮州，想必就是慕曦媃忘却的记忆之一。
至于其他。
就是灵霄对自己隐瞒的记忆。
浮州，来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