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痕的瞳孔剧烈收缩。血池翻涌的波纹映在阿雪苍白的脸上,那道月牙形疤痕正随着她操纵蛊虫的动作轻轻颤动——与记忆里少女为他煎药时,被炉火烫伤的痕迹分毫不差。
金蚕蛊突然发出刺耳鸣叫。
苏灵儿的剑锋被蛊虫黏液腐蚀出青烟,慕瑶的《清心普善咒》陡然变调。疯老头手腕翻转让镇魔杵插入祭坛裂缝,金光沿着地砖纹路窜向九根盘龙柱,却在距离血池三寸处诡异地扭曲消散。
\"你的伏魔阵缺了兑位阵眼。\"阿雪指尖红丝暴涨,十二具青铜棺同时炸裂,\"就像当年达摩院首席弟子偷学苗疆蛊术时——啊!\"
疯老头突然暴起,染血的木棍穿透三根红丝直取阿雪咽喉。这个总是醉醺醺的邋遢老头,此刻身法竟比叶无痕的流云步还要快上三分。慕瑶的玉笛接住飞溅的蛊虫毒液,翡翠笛身瞬间爬满蛛网裂痕。
\"小心棺中尸!\"苏灵儿旋身斩落偷袭的毒爪,剑锋挑飞尸人头颅时带起紫黑色血雾。那些青白面孔的武林名宿,此刻眼窝里蠕动着透明蛆虫。
叶无痕的虎口被神器反震得发麻。阿雪脖颈后的蝴蝶胎记在月光下泛着幽蓝,与记忆中那个满手染着凤仙花汁的少女重叠。二十年前断崖上的画面突然清晰——当八大派的刀剑刺穿少女胸膛时,有只金翅蜈蚣从她袖中钻进了悬崖裂缝。
\"你心脏里的蛊...\"叶无痕格开袭向慕瑶的红丝,突然将神器刺向自己左胸。锋刃在触及皮肤的瞬间被金蚕蛊死死缠住,阿雪操控的尸人同时僵在原地。
血池突然沸腾如煮,无数蛊虫卵顺着盘龙柱往上攀爬。疯老头咳出的黑血落进池中,竟化作符咒形状。慕瑶的断笛吹出最后一个清音,穹顶残留的月光突然凝聚成光柱。
\"就是现在!\"苏灵儿的剑尖挑飞三枚孔雀石坠子,精准嵌入盘龙柱的眼眶。阿雪的红丝阵法出现刹那凝滞,叶无痕的神器终于刺入血池底部的青铜鼎。
地动山摇中,阿雪心口的伤疤突然裂开,半颗漆黑的心脏在蛊虫包裹下剧烈跳动。疯老头突然凄厉大笑,扯开衣襟露出同样位置的伤疤:\"师妹,你终究没能取出情蛊...\"
血池沸腾的轰鸣声中,叶无痕的剑尖离青铜鼎还剩半寸。阿雪脖颈后的蝴蝶胎记突然绽放幽蓝光芒,二十年前断崖上的风雪穿透记忆——少女被八大派围剿时,金翅蜈蚣并非逃窜,而是衔着半颗情蛊钻进他当时还是孩童的胸膛。
\"原来我才是容器!\"叶无痕虎口迸裂,神器\"苍梧\"发出龙吟。剑锋刺入血池的刹那,十二具青铜棺中涌出的尸人突然跪地,他们眼窝里的蛆虫化作金粉,顺着月光流向阿雪心口。
疯老头扯开的衣襟下,与阿雪如出一辙的疤痕正在渗血。他沾着黑血在祭坛上画出扭曲符咒,原本消散的金光突然在兑位凝聚。\"当年你在我酒中下蛊,可曾想过会孕出双生情种?\"木棍点地时,他佝偻的脊背竟浮现出达摩院失传的\"金刚伏魔相\"。
慕瑶的玉笛彻底碎裂,但飞散的翡翠碎片在空中结成梵文。穹顶月光凝成的光柱与地脉金光相接,在阿雪头顶形成卍字枷锁。\"清心普善咒要吹奏者心头血为引,\"她嘴角溢血,断笛却发出比完整时更清越的音律,\"叶大哥,刺她膻中穴!\"
苏灵儿的剑锋掠过三根红丝,孔雀石坠子突然在盘龙柱眼眶里融化。紫黑色血雾遇石成晶,将试图攀爬的蛊虫卵冻成冰棱。当她转身欲助叶无痕时,却看见阿雪破碎的衣襟下,半颗漆黑心脏表面浮现出与自己一模一样的梨花纹身。
\"阿姊?\"这个称呼脱口而出的瞬间,苏灵儿持剑的右手突然不受控制地颤抖。记忆如潮水涌来——苗疆圣女的继承仪式上,本该被金蚕蛊选中的自己,为何会被抹去记忆送入峨眉?
血池底部传来青铜鼎的碎裂声。叶无痕的剑锋穿透阿雪身体时,无数金光从她伤口喷涌而出。那些金光里裹挟着二十年前的画面:达摩院首席弟子与苗疆圣女月下对酌,两人的血滴入酒坛;八大派围剿时,少女将情蛊一分为二,半颗喂给重伤的师兄,半颗藏进转生蜈蚣...
\"情蛊双生,轮回不灭。\"疯老头突然纵身跃入血池,他胸口的疤痕里钻出金翅蜈蚣,与阿雪心脏里爬出的那只首尾相衔。沸腾的血水瞬间平静,盘龙柱上的蛊虫卵纷纷爆开,溅出的液体在空中绘出苗疆失传的《百蛊朝圣图》。
慕瑶的梵文枷锁突然收缩,将正在融合的两只蜈蚣禁锢其中。叶无痕感觉左胸剧痛,低头看见自己心口浮现出蝴蝶胎记——那正是阿雪当年被炉火烫伤后,他用凤仙花汁为遮掩疤痕绘制的图案。
\"以我神魂,补尔残魄。\"阿雪突然握住刺入身体的剑刃,掌心流出的血不是红色,而是带着星辉的银白。这些血液顺着剑身倒流,将叶无痕胸前的胎记染成璀璨的金色。疯老头在血池中大笑,身体渐渐化作白骨,最后那根木棍破水而出,稳稳插在祭坛兑位阵眼。
整个地宫开始崩塌。苏灵儿扶住虚脱的慕瑶时,看见阿雪的身体正在月光中消散。那些银白血液凝结成冰晶,将企图逃窜的蛊虫母体封在叶无痕心口。当最后一点幽蓝胎记没入皮肤时,她听见阿雪用二十年前的声音轻声说:\"凤仙花开了,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