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没什么,就是高中高大人去了一趟。”洛星痕如实道。
“他是干啥?”风逸尘忍不住身子前倾:“可有听到他们具体谈些什么?”
“听了一些,他们并未避讳!”洛星痕以花匠王洛的视角言道:“我可是冒险从厅前经过了三次,才听了个大概。”
“辛苦了,快说说,消息有用的话,给你加赏钱。”风逸尘急切道。
“那夜刺杀,星王殿下不是间接救了高大人一命吗,高大人见殿下不予追究牵连,抱以仁慈之心,便投桃报李想要投效。”洛星痕想起之前高中来访,不由感慨万千。
在教坊司还针锋相对的人,转眼态度大变,令人咋舌。尽管自己解释了已对陛下言明,对皇位没兴趣,高中跟着自己,也只能是中立的清流,改朝换代之后得不到丁点好处,高中还是坚持想法,只求为民,问心无愧,他也又有不谋而合的想法,不想牵扯进任何一方。
“很好,结党营私,这个消息太重要了!”风逸尘神色欣喜,口中反而惋惜道:“只是可惜了高大人,寒门出生,一直刚正不阿,是我等无数平民敬佩之人,要怪就怪他终究没忍住,选择了站队,去同流合污博取前程。”
“今儿高兴,点两道招牌菜尝尝吧!”风逸尘挥手喊来小儿,这地儿一桌上等二人席面,也不会超过三两银子,这个消息传回去他少说能得到数十两,所以不会心疼。
上菜时,当值正午,楼中上来一位青衣老者,发髻梳的整整齐齐,夹着一本书,拿着一块黄花梨色泽的惊堂木。
“先生来了,今日可还是接着讲昨日的故事?”有客人打招呼。
老者捻了捻不多的胡须,笑道:“自然,这章故事,今儿个也该大结局了,就不吊着诸位的胃口了。”
老先生坐到二楼靠窗的位置,木块轻轻拍下,三楼的客人,隔着镂空的天井,也纷纷往来,鼓掌欢迎,似乎今日客人特别多,都是冲着这段说书来的。
还未开始 ,便有不少搭上的铜板抛了上去,有伙计帮着去拾取。
“话接上回!”
“两位主角,于红尘中恩爱十数载,一度被传为佳话......”
“.......有了子嗣,那位仙子突破的契机竟也同时到来,天公不作美,想尽办法亦不能两全,男子提议放弃突破契机,日后再寻,不忍割舍掉亲手创造的生命。”
“可那等境界的修士,契机错过了,兴趣一辈子再难领悟。”
故事很长,听众都很有耐心,津津有味不觉啰嗦。
“仙女在此敏感时期,认定男子更在乎未出生的孩子。”
“男人夹在更在乎妻子,还是更在乎孩子之间,如何安抚,都打消不了已起的猜疑。”
“后来仙子强行突破,竟是失败告终,孩子也没能保住,她将这一切都归罪于男子。”
“二人情感破裂,江湖路远,形单影只......”
“那位仙子心魔渐重,因恨入魔,犯下滔天杀戮,后被迫遁入天荒城,仇家多次硬闯均折戟沉沙......”
老先生不愧声名远扬的说书人,情节与描述拿捏极其到位,就连打斗招式都声情并茂,抑扬顿挫引领听者的情绪,紧张或期待。
“那位导致其入魔的男子,心生愧疚,便以一己之力在天荒城侧,拔山而起,立下一座地老庙,隔断了天荒城与外界,让寻仇之人过不得,也让城中魔出不来。”
“一晃百年,再无人因此丧命......他们也逐渐淡出了世人的记忆。”
“殊不知漫长岁月中,城中魔仙不肯原谅侠士,二人一墙之隔,百年不见一面,侠士心灰意冷,剃度出家,成了地老山庙宇中唯一的和尚。”
“青灯相伴,梵音遥寄,只为渡心上人回眸......”
“这就结局了?”随着惊堂木落下,有人意犹未尽,不满的追问:“后来呢,仙女魔性尽除,二人重归于好了吗?”
先生笑而不语,只是收拾着桌面。
“先生这结局,好些地方含糊不清,这话本谁写的,总感觉故事没有完结。”
“敢问先生,这故事,不会是真实发生的吧?”有女客甚至走上跟前发问。
先生这才抬头,笑着摆了摆手:“我说你们听,仅此而已,不可言不可言。”
对于没听过头尾的洛星痕而言,一头雾水,懒得计较,趁着风逸尘结账后故意与他错开时间离去,他追上下楼的说书先生。
“先生,敢问你是不是赠与影仙子水仙游的那位?”他直入主题。
“哦!”说书先生止步回头,看到洛星痕的面孔,心中没来由的狠狠紧缩了一下,他自己都说不清为何。
“小友此问缘何?”老先生吸了口长气,镇定下来反问,也间接承认了是他。
“无他,我也不瞒先生,那残卷应是一门修行之法,敢问出自何处,我想去看看,会否还有机缘遗留。”洛星痕说出真实想法,夜封邪的完整版说是出自秘境,自己没有头绪,说书先生毫无修为之人,都能得到残卷的地方,或许更适合探寻。
“原来那残卷当真不凡。”先生恍然:“可惜只是残卷,我观其动作优柔飘逸,以为是哪位乐曲大师留下的佳作,便成人之美,送给了当时风头无二的影仙子,换了一桌教坊司的免费酒席。”
“至于是何处所得,容我好好想想。”老先生当真摆出思索的神情,片刻才笃定道:“是我两年前,在靠近大夏最南面边境的一座湖畔渔村收到的。”
“那时候没有说书的灵感,四周游览走动了一番,收了些民间传记甚至神话传说来参考,就是那会,被不识字的渔民,夹在书中,当做废纸卖给了我。”
“可记得那渔村的名字。”洛星痕也不知道有生之年是否会去到那么远,兴之所起随口一问。
“云梦渡!”
这个名字蓦然让洛星痕情绪震荡,很熟悉的名字,李婉提过,十全公子凌云霄也提过,虽是多了一个渡字,依旧令人遐想连连。
“先生的故事很有趣,可惜我没有听到前头的,下次有机会说新故事,希望能赶上,听个全乎。”洛星痕告辞。
走到楼下,才记起,自己买过一只鸡,兴致上来吃了午饭耽误良久,以为那婶子会等不及已经离开,反正钱都付过了。
不料对方饿的肚子咕咕叫,依然蹲守等候着。
“小伙子可算来了,我再不回去做饭,那口子该骂娘了!”看到洛星痕,妇人忙起身苦笑。
“抱歉,与熟人多聊了会,到了饭点便在此用餐了,一时忘了这事儿,我还以为......”洛星痕致歉,吃饭加听书,也有小半个时辰,太阳都偏西四十五度了。
“以为婶子拿钱跑了不成!”妇人嗤笑一声:“看你这穿着,也是青衣巷的孩子吧,都是穷苦人家,婶子怎会坑你钱财,这是早晨去山上采的蘑菇,拿些回去一起煲个鸡汤,给父母补补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