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自己则和赵小军,带着赛龙和雪霸,守在缺口外围的一片芦苇荡后面。
他手里拿着的,不是枪,也不是弓,而是一把特制的,带着倒刺的渔叉。
这渔叉是他用孙有才老爷子送的百年老铁木杆子,自己绑上的锋利钢叉头,分量沉,韧性足,专门对付这种水里的大力气的家伙。
一切准备就绪,众人屏住呼吸,耐心等待。
日头渐渐升高,鱼塘的水面被晒得暖洋洋的。那些漂浮的“假鱼”在微风中轻轻晃动,栩栩如生。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就在众人等得有些焦躁的时候,突然!靠近中央水草区的一根竹竿,猛地晃动了几下!连接竹竿的麻绳瞬间绷紧,水面上的那块薄木板也跟着剧烈地摇晃起来!
“动了!动了!是那个大家伙!”负责守在那边的孙家湾后生,立刻压低声音,兴奋地喊道。
“打!!”沈青低喝一声!
那几个后生立刻按照沈青的吩咐,举起手中的长竹篙,朝着那晃动的竹竿附近的水域,狠狠地戳了下去!同时嘴里发出“嘿!哈!”的吆喝声!
“哗啦啦!”水面瞬间被搅得浑浊不堪,浪花四溅!
那藏在水下的狗鱼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给惊着了!一道黑影猛地从水草深处窜出,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它认为安全的、唯一的那个缺口方向逃窜!
来了!沈青眼神一凝,手中的渔叉早已蓄势待发!
那狗鱼速度极快,在水面上留下一道清晰的水线,转眼之间就冲到了缺口附近!
就在它即将冲出包围圈,逃入深水区的瞬间!
沈青动了!他脚下猛地一蹬,身体如同捕食的猎豹般,从芦苇荡中暴射而出!手中的渔叉带着破空声,如同毒蛇出洞,朝着那逃窜的黑影,狠狠刺去!
“噗嗤!”一声闷响!
那势大力沉的渔叉,精准无比地刺中了狗鱼的脊背!锋利的倒刺深深地扎进了它厚实的肌肉之中!
“嗷——!”那狗鱼吃痛之下,发出一声类似野兽的嘶吼,庞大的身躯在水中疯狂地翻腾、扭动,试图挣脱那致命的渔叉!水花被它搅得冲天而起,如同下了一场瓢泼大雨!
这家伙力气果然大得很!沈青只觉得一股巨力从渔叉上传来,震得他手臂都有些发麻!但他双脚如同在地上生了根一般,纹丝不动,死死地握住渔叉杆,跟那水中的巨物角力!
赵小军和孙家湾的几个后生也赶紧冲了上来,七手八脚地帮忙按住渔叉杆。赛龙和雪霸也冲到水边,朝着水里那翻腾的黑影疯狂吠叫,跃跃欲试。
经过一番激烈的搏斗,那狗鱼的力气终于渐渐不支,挣扎的幅度也越来越小。
“拉上来!”沈青低喝一声!
众人合力,终于将那条还在微微抽搐的“浪里白条”拖上了岸!
好家伙!这条狗鱼足有半人多长,怕不是有三四十斤重!通体黝黑,布满了不规则的暗色斑点,一张血盆大口,里面长满了密密麻麻。如同锯齿般的锋利牙齿,看着就让人心头发寒!
“抓…抓住了!!”老孙头和孙家湾的村民们看着这条祸害鱼塘的元凶,一个个激动得热泪盈眶,对沈青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沈英雄这法子,真是太神了!不费一枪一弹,就除了这水下恶霸!
沈青看着这条大狗鱼,也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东西虽然不如那些山珍野味金贵,但胜在稀罕,拿回去炖上一大锅,也够全家老小美美地吃上一顿了。
他指挥着众人将狗鱼捆好,又仔细检查了一下鱼塘的围栏,叮嘱老孙头他们及时修补,防止再有这样的大家伙钻进来。孙家湾的村民们对沈青自然是千恩万谢,非要留下他吃顿庆功宴,还拿出自家酿的好酒和攒下的鸡蛋作为谢礼。
沈青婉拒了酒宴,只收下了几个鸡蛋,便带着赵小军和两条狗,还有那条沉甸甸的大狗鱼,踏上了归途。
回到家后。
夕阳西下,沈青正和三女在院子里收拾着带回的大狗鱼,准备晾晒。
就在这时,院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穿着粗布衣裳,头上包着块蓝布头巾的中年汉子,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沈英雄!沈英雄!求您给俺们做主啊!”那汉子一进院子,就朝着沈青作揖,声音都带着哭腔了。
沈青放下手中的草药,认出这人是邻村鸡鸣山脚下李家屯的李老三,平日里靠养鸡为生,为人还算老实。
“李三哥,出啥事了?慢慢说,别着急。”沈青递过去一杯水。
李老三接过水,也顾不上喝,一拍大腿,急道:“沈英雄!俺们李家屯最近闹贼了!专门偷鸡的贼!”
“偷鸡贼?”赵小军正好从外面溜达回来,听到这话,忍不住乐了,“李三哥,这年头还有偷鸡摸狗的?抓住了打一顿不就完了,还用得着找俺沈哥?”
“哎!小军兄弟,你可不知道!”李老三哭丧着脸,“俺们说的这贼,不是人!是…是山上的畜生!邪乎得很!”
沈青眉头微蹙:“哦?怎么个邪乎法?”
李老三咽了口唾沫,压低声音道:“那玩意儿,来无影去无踪!俺们李家屯几十户人家,家家都养着鸡,就指望着过年换点油盐。可这半个月来,几乎天天晚上都有鸡被偷!少则一两只,多则三五只!俺们也设过套子,放过狗,可那贼精明得很,根本抓不着!连根毛都没看着!”
“最邪乎的是,”李老三脸上露出恐惧之色,“被偷的鸡,现场干干净净,连点鸡毛血迹都找不到!就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沈青若有所思。来无影去无踪,现场干净,不留痕迹,这倒像是某种小型食肉猛兽的作风,而且是那种特别擅长攀爬和隐匿的。
李老三见沈青似乎不信,更是急了,从怀里掏出一个用布包着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赫然是几根颜色暗黄,带着细密斑点,质地却异常坚韧的羽毛。
“沈英雄,您瞧!这是俺们好不容易在鸡圈附近找到的!那贼掉的毛!您给瞅瞅,这到底是啥玩意儿?!”
沈青接过羽毛,仔细端详。这羽毛不大,但质地特殊,边缘带着细密的钩状结构,能有效减少飞行时的噪音。颜色暗黄,带着不规则的深色斑点,确实不是寻常鸟类的羽毛。
他心里有了判断:“这羽毛,看着像是某种夜行性的猛禽,而且个头应该不小。它捕食鸡,却不留下血迹,说明它的捕猎方式很特别,很可能是直接拧断脖子,或者用利爪瞬间制服,然后整个叼走。”
“猛禽?!”李老三和赵小军都吃了一惊。
“对。”沈青点了点头,“而且,这种猛禽应该非常擅长夜间活动和无声飞行,否则不可能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接二连三地得手。”
他想起前世的一些资料,东北林区确实生活着一种颇为神秘的夜行猛禽——雕鹰,也就是俗称的“猫头鹰”的一种,但体型比普通猫头鹰要大得多,翼展能超过一米五,性情凶猛,听觉和夜视能力极强,捕食兔子。野鸡等中小型动物,甚至敢攻击狐狸。它们的羽毛边缘有特殊的消音结构,飞行时悄无声息,被称作“暗夜幽灵”。
这“林中飞贼”,十有八九就是这大家伙。
“沈英雄,那…那这可咋办啊?”李老三急得快哭了,“这玩意儿在天上飞,咱们也够不着啊!再这么下去,俺们村的鸡可就全让它给祸害光了!”
沈青沉吟片刻,道:“这东西白天一般躲在老林子深处的树洞或者岩壁缝隙里休息,晚上才出来活动。想抓住它,硬来肯定不行,得用巧计,还得在晚上行动。”
他看向李老三:“李三哥,你们村的鸡圈,大多是什么样的?”
李老三想了想,道:“就是用木头栅栏围起来的,上面有的盖了顶棚,有的没盖。那贼好像专挑那些没盖顶棚,或者顶棚有破洞的下手。”
“这就好办了。”沈青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咱们今晚就去会会这个‘林中飞贼’,给它准备一份‘大礼’。”
他让李老三先回去,找几户鸡被偷得最厉害,鸡圈又相对开阔些的人家,让他们晚上在鸡圈旁边多点几堆火把,但人不要靠太近,也别弄出太大动静,以免惊扰了那“飞贼”。
沈青自己则和赵小军开始准备“秘密武器”。他找来几张细密而坚韧的渔网,又从李佳慧那里要来一些颜色暗沉的旧布条。他将渔网裁剪成合适的大小,然后把那些旧布条撕成细长条,仔细地缠绕在渔网的边缘,使得渔网在夜色中更加难以被察觉。
“沈哥,您这是…又要织网?”赵小军看着沈青的动作,好奇地问道。
“对付这种会飞的贼,网是最好用的家伙。”沈青一边忙活,一边解释道,“不过,这次的网,得布置得更高,更隐蔽,还得有个能快速触发的机关。”
夜幕降临,沈青带着赵小军,还有赛龙和雪霸,悄然来到了李家屯。
李老三早已按照沈青的吩咐,在几户人家的鸡圈旁点起了火把,但周围静悄悄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沈青选了一处位于两棵高大老树之间,下方恰好是一个经常被盗的鸡圈的绝佳位置。他让赵小军爬上树,将那张经过伪装的捕鸟网,呈一个微微倾斜的角度,悬挂在两树之间离地约莫三四米高的空中。网的四个角,都用细麻绳连接着,其中两根绳子,则由沈青亲自操控。
“沈哥,这网挂这么高,那贼能撞上吗?”赵小军有些怀疑。
“它捕食的时候,会从高空俯冲下来,这个高度,正好是它降低高度,准备下手的区域。”沈青解释道,“关键是,得让它毫无察觉地钻进来。”
一切布置妥当,沈青和赵小军便隐蔽在附近一处黑暗的角落里,耐心等待。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夜色越来越浓。山林间只有虫鸣和偶尔传来的几声猫头鹰叫。
就在赵小军等得昏昏欲睡的时候,突然!一阵极其轻微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翅膀扇动声,从远处的夜空中传来!
来了!沈青精神一振,立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只见一道巨大的黑影,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滑过夜空,朝着下方那个亮着火光的鸡圈飞来!它飞行的姿态极其平稳,双翼展开,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若非沈青的夜视能力远超常人,根本无法在黑暗中捕捉到它的踪迹!
那黑影在鸡圈上方盘旋了一圈,似乎在确认没有危险,然后猛地一收翅膀,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鸡圈里那些正在酣睡的鸡,俯冲而下!
就是现在!沈青眼中寒光一闪!他手中的两根细麻绳,猛地同时向下一拉!
“唰——!”
那张悬挂在半空中的捕鸟网,如同被赋予了生命一般,瞬间绷紧,然后以惊人的速度,朝着那俯冲而下的巨大黑影当头罩去!
“唳——?!”那雕鹰显然没料到这看似空无一物的夜空中竟然还暗藏杀机!它惊叫一声,试图在空中改变方向,但已经太迟了!
它那巨大的翅膀和展开的尾羽,正好撞上了那张细密而坚韧的捕鸟网!网眼瞬间收紧,将它牢牢地困在了半空中!
“抓住了!!”赵小军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沈青没有丝毫犹豫,拉着绳子,快速地将那只还在网中疯狂挣扎的雕鹰从半空中拽了下来。
这大家伙力气还不小,在网里左冲右突,发出一阵阵愤怒的唳叫。沈青费了好一番功夫,才用麻绳将它的利爪和翅膀牢牢捆住,又用一块布蒙住了它那双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光的眼睛。
“我的娘啊!沈哥!这…这就是那‘林中飞贼’啊?!”赵小军凑上前来,看着这只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大家伙,啧啧称奇,“这体型!比俺家最大的那只老母鸡还大一圈!这爪子!跟钢钩子似的!怪不得能把鸡整个叼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