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魂剑轻易的就斩断了挂在门上的铜锁,我伸手推开门,一股子陈旧的霉味混合着雨水泥土的腥味扑鼻而来。
我站在门外,朝里看去。
这个祠堂外面看起来破败不堪,谁知道内里却暗藏乾坤呢?
屋子虽然有一股子霉味,但却十分干净,密密麻麻的乌木牌位整齐的摆放在供桌上,上面的字体竟然还隐隐泛出金光。
看得出来是有人经常在用金笔描画的。
陈无赦默默的取出罗盘和桃木剑握在手中,随后看了我一眼,我点点头,握紧诛魂剑。
三个符咒小人率先飘了进去,我和陈无赦紧随其后踏入祠堂。
一进门,符咒小人身上的火光突然就变成了绿色,身后的木门“嘭”的一声紧紧关闭。
符咒小人的青光扫过高悬的匾额,“忠孝传家”四个金漆大字突然淌下黑血。
“嗡!”我转头看去,只见陈无赦手中一个罗盘正在疯狂转动,磁针直指供桌最上层的鎏金牌位。
“咔嚓!”只见那鎏金牌位突然倾斜四十五度,描金的“林氏显考忠良公林锋之位”几个大字开始渗出血来。
绿色的火光隐隐绰绰,陈无赦手中的桃木剑穗突然无风自动,我手中的诛魂剑也已自动出鞘。
一滴血落在地上。
那牌位背面忽然传来骨骼摩擦的声响,随即缓缓转向我们。
“霖哥!”陈无赦小声的喊了我一声,眼神点了点地面。
我低头一看,一个个的牌位在绿焰在影化成人形,随着火光的跳动而扭曲着身姿,密密麻麻竟然已经将我们完全包围,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随后,“咔嚓”声不断,一滴又一滴的血落在地上。
供桌上的牌位,竟全都渗出血来!
阵阵骨骼摩擦的声音在黑夜中分外明显,让人毛骨悚然。
“啊!”陈无赦一声大喊,踮着脚退到我身边,“这些影子会灼人!”
手中的诛魂剑一抖,我顺势在地上画出一个火圈,将我和陈无赦包围起来,那些影子一碰到幽冥之火,立刻发出一声痛苦的哀鸣,往后退去。
但他们并不退远,依旧在周围蠢蠢欲动。
骨骼摩擦的声音还在继续,我抬眼看去,只见整个祠堂上千牌位,竟都流淌着黑血转了过来。
幽冥之火的蓝光照亮整个祠堂,蓝光之下,那些乌木牌位开始诡异的扭动,一张一张的人脸挣扎着显露出来,看得我毛骨悚然。
每一张人脸的眼睛都布满血丝大大的鼓着,嘴巴张大一团漆黑,黑色的血液顺着嘴角流淌出来,最后落在地上。
空气中充斥着一股腐烂的血腥味。
“杀了他……”一开始转身的那个牌位上,一张人脸狰狞的怪叫着。
我抬头看去,冷冷一笑:“林锋,这么多年你日子挺好过的吧?”
“杀了他!”林锋的声音陡然尖厉。
地上的影子突然开始疯狂的挣扎,最后竟脱离了地面,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
陈无赦见状,手中的桃木剑挽了个剑花,反手就刺向那个黑影,那黑影躲避不及,在桃木剑刺到他身上的瞬间,发出一声怪叫,往后一缩立刻逃遁回地面。
“我的诛魂剑,可没有让你们逃的机会。”我挑着眉冷冷道,手中的诛魂剑发出“铮”的一声。
“为何!”
“为何!”
林锋整张脸都快从牌位中挤出来了,疯狂的朝我怒吼:“为何一定要将我们赶尽杀绝!”
“你将柳凰英赶尽杀绝之时,或许她腹中的孩子也想问问你这句话吧。”我说。
“非我之过,非我之过!”林锋疯狂的摇着头。
“利欲熏心的人不是你?”
“陷害忠良的人不是你?”
“助纣为虐的人不是你?”
“囚禁斩杀柳凰英的人不是你?”
“将那些士兵被燃烧后的尸体制成墙泥,在这深山老林之中建造祠堂困囿,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的人不是你?”
我冷笑,“可是没想到吧,最终被困囿在这里永世不得超生的人,会是你们。”
林锋眼角流下血泪,大声的狂吼着,却无法说出一句话。
“够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我转过身,看到木门缓缓的打开,一个佝偻的身影走了进来。
头发凌乱如枯草,黑色的衣裳破旧肮脏,那股清新的槐花香气冲淡了门内的血腥味。
是那老妪!
她一步一步朝我走来,脚下的黑影如潮水般纷纷褪去。
“没想到啊,你居然真有几分本事,还能活着走到这里。”她在我面前站定,一双污浊的眼睛定定的看着我。
“还得感谢你的提醒。”我说。
“呵!”她冷笑一声,“我只是不想再徒增杀戮罢了。”
“都已经死了那么多人了,还叫不想徒增杀戮?”我忍不住冷下声来。
“那你叫我如何?!”那老妪忽然变脸,恶狠狠的看着我:“我就说你是个祸害,不该来,她偏不听……”
“我肯定不是祸害,但你是不是,就不得而知了。”我看向她,目光中也带了几分凶狠。
她与我对视,片刻后,开口问道:“你知道了些什么?”
“知道的不多,所以来问问你,一开始还在想你的身份,但是现在……”我环视了这个祠堂一圈,吐出一口浊气,“我想我知道你是谁了。”
那老妪看着我,目光中的凶狠陡然散去,只剩下深深的疲惫。
“几百年了,我也累了。”
“这几百年,我都在为曾经的错误而弥补,可惜,事态已不由我控制了,我唯一能做的,只有把他们困在这里了。”
“世人都在求长生,可我这样的长生,宛若地狱,也不知道他们要不要?”
“你有什么想问的,问吧。”
我撇撇嘴,问道:“清槐镇的人,还剩多少活着?”
她看了我一眼,目光中带着惊讶,将我上下打量了一圈,随后说道:“流传下来的后代,大概只剩不到一百人了。”
“清槐镇中有吗?”
她摇了摇头,苦笑一声:“没了,那些人,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成了武烬麟的活尸傀儡。”
“她在哪里?”我又问。
她猛地瞪大眼睛看着我,嘴唇颤抖着。
我眯着眼睛看她,她犹豫了许久,最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我点点头,没有再说话,拉着陈无赦就要走。
“等等!”她拦住我,满脸不可思议:“你就没有其他要问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