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柳凰英快要晕过去的时候,林锋,王铮和那个白衣男子又进来了。
他们身后跟着密密麻麻的百姓,众人踏着士兵的尸骨,冷眼看着被绑在黑石上的柳凰英。
“王将军,此女命格特殊,乃是九阴抱泉,如今身怀六甲,就这么死了,怨念颇深,恐怕他日会形成母子双煞。”那白衣男人扬声说道:“所以定要以阵法镇压,且断不可让他们母子二人死在一起。”
“好!”王铮点点头,“监正只管做事。”
那男人点点头,带上身旁的两个人,拿着一把长刀走向柳凰英。
柳凰英恍惚间,只觉得腹中胎儿疯狂扭动,还未及反应,只听得一声闷响,随后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传遍全身。
“啊!”她忍不住大叫起来,凄厉的叫声响彻整个山洞。
只见她左右两边,各站一个人,每人手中拿着一根手腕粗细的木棍,狠狠的击打在柳凰英的肚子上。
柳凰英痛的全身颤抖,身下血水与羊水流了满地。
“停!”那男人开口:“只要羊水破了就行,别把那孩子打死了。”
“你们这群畜生!”柳凰英破口大骂,血泪溅在黑色的岩石上:“一群忘恩负义的鼠辈!这天下断不会落到五皇子手中!”
“我柳凰英在此起誓!我就算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宫中那位林贤妃!残害忠良!必然被拆穿!死无葬身之地!”
“生生世世,我与你们不死不休!”
那白衣男子脸色一沉,上前劈手就是一刀,竟生生将柳凰英的肚腹划开!
一个小小的婴儿裹着胎衣混着血水掉落在地。
“孩子!”柳凰英目眦欲裂,一口黑红的鲜血喷了出来。
那白衣男子却眼疾手快的扯下头顶的槐树根,硬生生插入那还在喘息的婴儿头上。
婴儿连哭都未曾哭出一声,就此死去。
柳凰英奄奄一息,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将自己的孩子吊在洞顶,用槐树根包裹起来。
勉强的抬起眼睛,柳凰英满目鲜红。
“今日作恶的畜生!”
“我变成鬼也要回来索你们的命!你们不得好死!你们断子绝孙!”
“我要这西云城永堕无间地狱!我要你们活人饮鸩止渴!死人永囚无间地狱!我要屠尽你们所有人!”
整个山洞回荡着柳凰英的诅咒,然而下面的人,却一动不动,面无表情。
柳凰英身上的白色丧服,被鲜血浸染成红色。
那男子皱着眉,咬破手指,以黑纸画符,符咒越来越大,最后形成黑色的浓雾。
浓雾翻涌,其中有绿色的荧光隐隐流动。
只见他将那黑雾狠狠打在柳凰英身上。
黑雾瞬间融入柳凰英的身体中。
在死去最后一刻,柳凰英看到的,就是众人离开山洞,而整个山洞都被绿色的火光点燃。
我缓慢的收起九幽通明鉴,陈无赦红着眼睛死死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在洞中我得知红衣女鬼的真相时,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沉默了许久,陈无赦抹了抹脸,深吸一口气,“所以,那棵古槐树下镇压着的,就是柳凰英和她的儿子?”
“不止。”我摇摇头,“还有那些在战场上牺牲了,却被冠上污名的士兵们。”
“战死沙场是他们的宿命,但身后污名,让他们魂魄不甘,不肯转生。”
陈无赦闭上了眼睛,又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说:“养煞续命的转生阵,那白衣男子,可不是个普通人呐。”
我一惊,这小子,居然看得懂那个符咒?
“这有什么好稀奇的?”陈无赦无力的看向我:“要想学医必学毒,要想学道术先懂禁术,否则,怎么知道拿什么术法来救人?只不过,那养煞续命的转生阵,太过阴险邪恶,早就被列为禁术了,肯定不止是画符这么简单,怎样操作的步骤早就没有了,只留下一个什么用都没有的符咒让我们认一认罢了,就算画出来了,也无法养煞续命,真是没想到,有生之年,我居然真的看到了这个禁术,歪门邪道残害世人,那白衣男子,也不知堕入地狱没有。”
“现在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几百年来,会有那么多人留下符咒镇压古槐,那底下压着个子母煞,子母煞一出,方圆十里无人生还,谁不怕啊。”
我苦笑一声,想说点什么又说不出口,只剩一声叹息。
“那现在怎么办呢?”陈无赦心灰意冷,“我师姐也被压进去了,要想救出我师姐的魂魄,我们必然是要破开那些镇压符咒的,我们一旦破开,柳凰英又肯定要大开杀戒,到时候就不是一年一个人,而是直接死一个城了,冤死的子母煞和那些士兵的怨念都积压了几百年了,bUFF叠满,我们恐怕都打不过她。”
我沉默了片刻,告诉他:“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
“嗯?”
“我说过,我现在要做的,不是解咒。”
“那是什么?”
“你难道忘了,我们在太平间门口遇到的障眼法?”
我知道,他一定是想起了太平间门口那个黑色的符咒。
陈无赦瞪大眼睛看着我,随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颤抖着说:“哥,你别告诉我,那白衣男子还活着……”
我目光沉沉的看着他。
“养煞续命……难不成,真的有那么厉害吗?可以续命几百年?”陈无赦脸色都变了。
“你带我出来的时候,有去看看那个自焚的人吗?”我反问。
他目光闪了闪,“我没看,那时候背着你,哪还有精力去看?后来你一直不醒,我也就一直守着你了。”
“那你现在去看吧。”我说。
“看什么呢?”陈无赦苦笑,“不用看也知道,肯定一点痕迹都没有了。”
“有人报警吗?”我问。
他缓缓摇头,“没见警察的踪迹。”
我叹了口气,“所以这次失踪的人是谁都不知道,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消失在了清槐镇。”
窗外传来人声,我们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我看见陈无赦默默拿出了他师姐的那支绿玉簪,轻轻的抚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