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石堆里渗出的黑雾还裹着冰碴子,我踩上最后一块残碑时,鞋底传来咔嚓一声——不是石头碎了,是某种禁制被踩破的脆响。
\"老大!\"噬天狂猿的爪子拍在我肩头,他庞大的阴影罩下来,\"底下有光!\"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眯眼。
祭坛废墟中央那道裂隙不知何时闭合了,取而代之的是个往下延伸的石阶,幽蓝幽蓝的光从最深处漫上来,像极了幽冥鬼火。
血杀罗刹的镰刀尖挑起一缕光,刀锋立刻腾起青烟:\"魔气凝实成光,至少是化神期老怪布的局。\"
\"那正好。\"我舔了舔嘴角,魔剑在掌心嗡鸣——自从上次吞了三个金丹修士的魂魄,这剑总爱抢着干活。
幽冥狐的尾巴扫过我的手背,她的声音像浸了蜜:\"锁灵阵的波动,东南方九丈。\"
石阶越往下越宽敞,等我们站定在祭坛核心时,九根青铜柱已经在视野里立成了环。
柱子上的饕餮纹还在渗血,正中央悬浮着的鼎炉却安静得诡异——炉身流转着金红二色,炉口飘出的不是丹香,是让我喉头发痒的法则波动。
\"九极神鼎。\"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发哑。
系统在识海里疯狂震动,【检测到顶级法宝,可兑换权限提升至30%】的提示音吵得人脑仁疼。
\"来得晚了。\"
阴恻恻的男声从青铜柱后传来。
冷轩天晃着折扇走出来,他腰间的玉牌闪着冷光——那是正道联盟的\"执法令\",上次在苍梧山,他就是举着这破牌子要砍我脑袋。
他身后跟着七个修士,三个举着困仙索,四个捏着降魔杵,阵眼处的引魂灯烧着幽绿的火。
\"锁灵阵。\"幽冥狐的耳朵抖了抖,\"用活人祭养的阵,难怪你身上有股子烂肉味。\"她指尖弹出三张符纸,符纸刚碰到阵光就冒起黑烟,\"阵眼在鼎下,他把七个金丹修士的魂魄钉在炉脚当锚。\"
我摸了摸左眼,天机目穿透鼎炉的刹那,眼前闪过七道冤魂的脸——都是前两日在归墟外围失踪的散修。
他们的怨力缠在阵纹上,像根根铁链锁着神鼎。
\"云澈,你魔修的命就值这点儿?\"冷轩天的折扇\"唰\"地展开,上面画着三清图,\"这鼎是正道重宝,你若现在跪下行礼,我还能留你全尸。\"
我笑出了声。
魔剑突然发烫,烫得掌心起了泡——这是它兴奋的信号。\"幽冥,破阵。\"我抽出魔剑指向冷轩天,\"狂猿,拆了那四个拿降魔杵的;罗刹,帮我砍了这只叫春的公孔雀。\"
噬天狂猿的吼声震得青铜柱嗡嗡响,他的爪子刚碰到困仙索,那绳子就\"啪\"地断成两截——这傻大个最近吞了座妖丹矿,连上品法器都伤不了他的鳞甲。
血杀罗刹的镰刀划开一道血光,冷轩天的折扇勉强挡住,却被镰刀尖挑飞了半片扇骨。
\"放肆!\"冷轩天的脸涨成猪肝色,他捏碎腰间的玉牌,三道雷柱从头顶劈下。
我反手甩出三张魔火符,符纸在半空炸成赤焰,将雷柱吞得干干净净。
趁他分神的工夫,幽冥狐的尾巴尖蘸着我的血画在地面,她低吟道:\"以血为引,破!\"
锁灵阵的光突然扭曲起来,七个冤魂的哭嚎穿透了阵法。
鼎下传来\"咔嚓\"一声,最左边的青铜柱上裂开道缝——阵眼碎了。
我踩着阵光碎片冲向神鼎,可刚伸出手,一道虚影突然从鼎中窜出。
那是个穿玄色道袍的老者,他的眼睛是两个黑洞,却让我浑身发冷:\"欲得九极,先过三劫。\"
系统提示音炸响:【检测到法宝认主考验,建议兑换\"万劫不灭身\"(消耗本命精血30%+魔气侵蚀10%)】。
我咬碎舌尖,精血混着魔血喷向鼎炉,识海里顿时传来撕裂般的痛——系统兑换的力量像把烧红的刀,在我魂魄上刻下了纹路。
第一劫是天雷。
紫色的雷蛇穿透我的肉身,我闻到了焦肉味,却听见系统在笑:【肉体强度+5%】。
第二劫是心魔。
我看见师傅举着剑刺向我后心,看见血杀罗刹的镰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看见幽冥狐的尾巴尖滴着黑血——但我知道,这些都是假的,我的人,没那么容易死。
第三劫最狠,是法则碾压。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自己的修为在倒退,从元婴跌回金丹,从金丹跌回炼气——可当我触到鼎身的刹那,所有疼痛都消失了。
\"认主成功。\"老者的虚影消散前,冲我笑了笑,\"这鼎等你很久了。\"
神鼎突然发出轰鸣,炉身上的符文开始流转。
我正想收鼎,一道香风突然从身后袭来。
灵月妖姬的指尖点在鼎上,她的耳尖泛着粉:\"我是守鼎妖族的遗孤,你上次救那只受伤的小狐狸时,我就知道...你和他们不一样。\"
她的血脉之力激活了鼎上的古纹,神鼎发出的共鸣震得青铜柱簌簌发抖。
冷轩天的脸彻底扭曲了,他吼道:\"妖族贱种也敢插手!\"抬手就是一道灭魂咒。
一道冰箭突然从祭坛入口射来,精准地冻住了他的手腕。
玄冰仙子的声音飘进来:\"冷轩天,你私自动用执法令的事,我已经传给掌门了。\"她的身影隐入阴影,只留下一句低笑,\"云澈,欠我的人情,下次记得还。\"
神鼎的威压铺天盖地压下来。
我伸手触碰炉身的刹那,无数记忆涌进识海——原来这鼎不仅能炼器炼丹,还能吞噬天地法则,重塑乾坤!
我的心跳得厉害,却故意勾着嘴角看向冷轩天:\"就这?\"
我催动鼎力,一道气浪直接把冷轩天他们轰出了祭坛。
噬天狂猿拍着肚皮大笑,血杀罗刹的镰刀尖还滴着冷轩天的血,幽冥狐的尾巴卷着块阵眼碎片,正凑在鼻尖闻。
\"老大,这鼎...\"幽冥狐的声音突然低了,\"它的力量,比看起来深得多。\"
我望着鼎身上流转的金红光芒,摸了摸发疼的左眼——天机目这次没看出什么,但直觉告诉我,这鼎的秘密,才刚刚掀开一角。
\"走。\"我把神鼎收进储物戒,\"回黑焰谷。\"
我们刚走出祭坛,月光突然暗了。
我抬头看向天空,原本清亮的月亮被一团黑雾遮住了,黑雾里隐约传来锁链碰撞的声音——像极了前几日那道裂隙里的气息。
血杀罗刹的镰刀指向天空:\"有问题。\"
\"知道。\"我摸了摸储物戒,神鼎在里面轻轻震动,\"但不管是什么,等我们真正掌握它...\"
我没说完。
因为我听见远处传来破空声,是黑焰谷的传讯鸟。
它的爪子上绑着血书,上面只有两个字:\"速归\"。
天空的黑雾还在扩散,像只无形的手,正缓缓扯开这方天地的幕布。
我捏碎血书,魔剑在鞘中发出嗡鸣——这局棋,确实才刚下到中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