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识正往黑暗里沉,突然被系统的警报刺得一个激灵。
那声音不像往常的机械音,倒像是生锈的齿轮碾过耳膜,带着令人作呕的黏腻:“警告!宿主魔气浓度超标,系统即将失控!”
喉咙里的腥甜猛地翻涌上来。
我咬着牙睁左眼,天机目泛开幽蓝涟漪——这是系统要崩的前兆。
左手白骨上的黑鳞正顺着胳膊往上爬,每一寸都像被千万根细针挑着神经。
“紫云!”我扯着她的衣袖,声音哑得像破风箱。
她正捧着药碗的手猛地一抖,琥珀色的药汁溅在我手背,烫得我抽了抽。
可下一秒她就跪直身子,指尖快速在我喉间点了三处大穴,另一只手从药囊里掏出颗裹着金箔的丹药,直接塞进我嘴里:“镇魔丹,能压半个时辰。”她的指尖沾着朱砂味的药粉,蹭在我嘴角,“但你的经脉……”
“半个时辰够了。”我强压着体内翻涌的魔气。
余光瞥见幽影妖狐的尾巴在洞口绷成直线,狐耳向后贴着脑袋——外面有动静。
“正道那群狗鼻子来得倒快。”幽影妖狐突然嗤笑一声,尾巴尖卷起块碎石砸向洞顶。
碎石撞在钟乳石上,发出清响,“听脚步声,至少三十个筑基,领头的那股剑修的罡气……”她侧头瞥我,红瞳里泛着兴味,“是凌尘风。”
山洞里的温度骤降。
灵犀仙子正往洞壁贴的防御符“刷”地自燃,火星子溅在她手背,她却像没知觉似的,指尖快速结印:“他在布困仙阵,想封死所有出口。”她的阵旗在发抖,不是因为害怕,是灵气运转太急——这姑娘平时冷静得像块玉,现在倒像被人抽了线的傀儡。
我捏紧紫云的手腕。
她的脉搏跳得很快,一下一下撞着我白骨上的黑鳞。
“他们要的不是我命,是借口。”我舔了舔嘴角的血,“借斩魔之名,吞我们手里的资源,洗清当年联合魔族的脏事。”
“所以?”幽影妖狐歪头,尾巴卷住我的腰往洞外拖,“你想当饵?”
“当饵太便宜他们了。”我扯动嘴角,天机目突然灼痛——那是窥见天机的征兆。
左眼的蓝芒扫过洞外,二十七个埋伏点在视网膜上亮成红点,“灵犀,把爆炎符埋在第三个钟乳石群后面。幽影,你引他们往东南方向追。紫云……”我盯着她发颤的眼尾,“等下无论发生什么,别松开我的手。”
灵犀的阵旗“唰”地插在洞壁,符纸燃烧的青烟里,她冲我点头,发间的青玉簪子闪了闪。
幽影妖狐的尾巴突然变作血红色,狐耳支棱起来,冲洞口抛了个飞吻:“小道士们,姐姐在这儿呢~”她的声音甜得发腻,转身时带起一阵香风,卷着洞外的枯叶往东南方向掠去。
洞外传来凌尘风的冷喝:“追!莫要让妖女跑了!”
我抓着紫云的手往相反方向挪。
她的药囊蹭着我的大腿,里面的药材沙沙响,像在念什么咒。
灵犀跟在后面,每走三步就往地上撒一把阵旗碎末,青雾漫过我们的脚印。
“到了。”灵犀突然停住。
我们站在一处岩壁前,她指尖按在岩壁上的暗纹,“这是我三天前布的隐空阵,能藏半炷香。”
岩壁缓缓裂开,露出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我刚要钻进去,系统的警报又炸响:“检测到……域外天魔残留……失控倒计时……十、九……”
“走!”我推着紫云先进去。
她的裙角扫过我手背,带着太阳晒过的暖。
灵犀跟在她身后,阵旗在缝隙里闪了闪,岩壁重新闭合。
洞外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
我贴着岩壁听——是爆炎符炸了。
火浪裹着碎石砸在地上,混着凌尘风的怒吼:“幻术!这是幻术!快撤——”
但已经晚了。
我左眼的蓝芒透过岩壁,看见噬天狂猿的虚影从火海里踏出来,青毛上沾着火星,巨爪拍向人群。
正道修士的惨叫声像被掐断的琴弦,突然就哑了。
“走。”我拽着紫云的手往更深处挪。
她的掌心全是汗,把我的白骨手泡得发涨。
灵犀举着夜明珠,光映在她脸上,照出她紧抿的嘴角——她在强撑。
“你的手……”紫云突然停住,指尖轻轻碰了碰我胳膊上的黑鳞。
黑鳞“咔”地裂开道缝,露出下面已经腐烂的肌肉,“魔气在往心脏走。”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我还有最后一颗续魂丹……”
“留着。”我扯过她的手按在我心口。
心跳声透过她的掌心传过来,一下比一下弱,“等出了这鬼地方,你再喂我。”
她突然扑进我怀里。
药香裹着眼泪的咸,糊在我颈侧。
我想拍她后背,可左手已经完全没了知觉,只能用右手虚虚环住她:“傻姑娘,我们还没找到域外天魔的秘密呢。”
灵犀突然举高夜明珠。
珠光里,洞顶的石缝渗出黑血似的液体,滴在地上“滋啦”冒烟。
我抬头,天机目突然刺痛——有什么东西在头顶。
“轰!”
洞顶轰然炸裂。
碎石像暴雨般砸下来,我把紫云护在身下,左肩被砸得生疼。
烟尘里,一道黑影缓缓落地。
他披着绣满暗纹的黑斗篷,帽檐压得低低的,只露出半张泛青的脸,嘴角咧到耳根:“云澈,你碰了不该碰的东西。”
他的声音像两块石头磨在一起。
我感觉体内的魔气突然暴动,系统的警报变成了尖啸,混着他的话:“准备好迎接审判了吗?”
地面开始扭曲。
我看见灵犀的阵旗被无形的手扯碎,幽影妖狐的狐毛在风里乱飞。
紫云抓着我的手在抖,可她的眼泪却突然止住了,咬着牙把续魂丹塞进我嘴里:“咽下去!”
丹药化在喉咙里,甜得发苦。
黑影抬手,天空裂开道漆黑的缝,像只倒扣的眼睛。
我被吸力扯得踉跄,最后看见的是紫云染血的裙角,和黑影帽檐下,那对泛着幽蓝光芒的眼睛——和我的天机目,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