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初临时分,晓峰攥着老学究给的羊皮地图,站在阿强家院门外踌躇。竹篱笆上的牵牛花蔫头耷脑,在风中轻轻摇晃,仿佛也在为即将到来的冒险担忧。屋内传来断断续续的呻吟声,像重锤般敲打着他的心。深吸一口气,他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
昏暗的油灯下,阿强蜷缩在竹席上,粗布短衫被抓得破破烂烂,露出大片红肿溃烂的皮肤。听见脚步声,他艰难地撑起身子,眼中却燃起一丝光亮:“晓峰,可有办法了?”晓峰喉头发紧,将石块和地图摊在床边:“老学究说,槐树之心可能藏在焰纹洞里。”
阿强挣扎着要起身,却因动作过猛扯到伤口,疼得倒抽冷气。晓峰连忙按住他:“你都这样了,别去!”“不行!”阿强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指甲深深掐进肉里,“我不想等死!再说,咱俩从小钻过多少野洞,还怕这个?”他的眼神炽热而决绝,让晓峰想起小时候一起偷摘后山野果,被护林人追得满山跑的模样。
两人在星光下收拾行囊。晓峰把祖传的青铜罗盘塞进包袱,又将老学究给的护身符贴身藏好;阿强执意带上那把生锈的铁镐,说是万一遇到机关能派上用场。夜风掠过屋檐,吹得窗棂“咯咯”作响,仿佛在提醒他们前路未卜。
破晓时分,天边泛起鱼肚白,两人背着鼓鼓囊囊的行囊出发了。露水打湿了草鞋,晓峰不时回头查看阿强的状况。好友虽然脚步虚浮,却始终咬牙紧跟,汗水顺着下颌滴落在红肿的皮肤上,疼得他直皱眉,却一声不吭。
穿过一片松树林时,晓峰突然停住脚步。罗盘指针疯狂旋转,发出细微的“咔咔”声。“不对劲。”他压低声音,手按在刀柄上。阿强还未及回应,头顶的树枝突然“咔嚓”断裂,一根碗口粗的树干带着风声砸下!千钧一发之际,晓峰猛地拽住阿强滚向一旁,树干重重砸在地上,溅起的碎石擦过阿强脸颊,划出一道血痕。
快走!”晓峰拉起阿强狂奔。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林间穿梭。他们跌跌撞撞跑了许久,直到眼前出现一面陡峭的岩壁。岩壁上,天然形成的暗红色纹路宛如跳动的火焰,正是地图上标记的“焰纹洞”入口!
洞口被藤蔓和青苔遮掩,透着阵阵寒意。晓峰掏出火折子点燃火把,摇曳的火光中,洞壁上的钟乳石泛着诡异的幽光。阿强举起手电筒,光束扫过地面,突然定格在某处:“看!”几行模糊的脚印蜿蜒向洞内深处,形状介于人足与兽爪之间,边缘还沾着暗红的泥土——和老槐树下的爪印一模一样!
晓峰握紧火把,火苗突然窜起半尺高,照亮洞顶垂落的蛛网。那些蛛网呈暗红色,丝丝缕缕间似乎还缠绕着细碎的毛发。“小心点。”他低声说,声音在空旷的洞穴里回荡。两人贴着洞壁缓缓前行,脚下的碎石发出清脆的响声,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叩问未知的命运。
转过一处弯道,洞壁上突然出现密密麻麻的刻痕,像是某种古老的祭祀图案。火把的光芒扫过,晓峰惊觉那些图案里竟有孩童的轮廓,他们被绳索捆绑,跪在一棵扭曲的槐树下。阿强的手电筒开始剧烈晃动,光束中,前方的黑暗深处隐约传来滴水声,“滴答、滴答”,像是某种生物缓慢的心跳......
深秋的山风裹挟着砂砾,在岩壁上刮出刺耳的声响。晓峰和阿强站在\"焰纹洞\"入口前,潮湿的雾气从漆黑的洞口涌出,如同巨兽吐出的寒气,在两人脚边凝结成细小的水珠。洞口垂落的藤蔓上挂满青苔,叶片间还悬着几具风干的虫尸,在山风中轻轻摇晃,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真的要进去?\"阿强的声音有些发颤,手电筒的光束在洞壁上划出凌乱的弧线。他脖颈处的红疙瘩已经连成一片,溃烂的皮肤渗出淡黄色的黏液,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晓峰没有回答,只是握紧了手中的火把。火苗在风中剧烈跳动,照亮了岩壁上暗红的火焰纹路——那些纹路并非天然形成,仔细看去,竟像是干涸的血迹。
踏入洞口的瞬间,一股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混合着泥土、苔藓和某种动物尸体的味道,令人作呕。晓峰强忍着胃部的翻涌,将火把凑近洞壁。斑驳的光影中,他看见岩壁上布满蜂窝状的小孔,每个孔洞里都嵌着一枚黑色的石子,排列成某种神秘的图案。阿强突然抓住他的胳膊:\"你听,有声音!\"
寂静的山洞里,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滴水声,\"滴答、滴答\",节奏均匀得诡异。晓峰的心跳陡然加快,火把的光芒突然变得昏黄,仿佛被某种力量吞噬。他想起老学究的警告,从怀中掏出那道护身符,护身符上的朱砂符文在黑暗中隐隐发亮。\"跟着我。\"他低声说,脚步却不由自主地放慢。每走一步,脚下的碎石都会发出清脆的声响,在空旷的山洞里回荡,像是无数双眼睛在暗处注视着他们。
转过一处弯道,洞顶垂落的钟乳石在手电筒的照射下泛着幽蓝的光,形状扭曲怪异,有的像倒挂的利爪,有的像张开的獠牙。阿强的手电筒突然开始闪烁,光束扫过地面时,他们同时僵住了——潮湿的泥土上,赫然印着一排新鲜的爪印,五趾分明,每个爪尖都拖着长长的划痕,边缘还沾着暗红的黏液。这些爪印从洞口延伸而来,又消失在前方的黑暗中。
这根本不是人能留下的。\"阿强的声音带着哭腔,身体止不住地颤抖。晓峰却注意到爪印旁边还有些细碎的毛发,灰黑色,带着一股刺鼻的腥臭味。他想起在老槐树下看到的爪印,喉咙发紧:\"不管是什么,既然来了,就不能回头。\"
越往深处走,山洞越狭窄,洞顶也越来越低。他们不得不弯腰前行,头顶不时传来钟乳石滴水的声音,冰凉的水珠落在脖颈上,让人浑身发毛。突然,晓峰的火把\"噗\"地熄灭了,四周陷入一片漆黑。阿强的手电筒也在这时彻底没电,黑暗如同实质般将他们包裹。
别慌!\"晓峰摸索着火折子,手指却触到某种黏糊糊的东西。他强忍着恐惧划亮火折子,微弱的光芒中,他看见洞壁上爬满了暗红色的虫子,密密麻麻,正朝着他们涌来!阿强惊叫一声,挥舞着手电筒驱赶虫子。晓峰趁机重新点燃火把,火苗窜起的瞬间,那些虫子发出刺耳的嘶鸣,纷纷退入岩壁的缝隙中。
快走!\"晓峰拉着阿强往前跑。山洞里回荡着他们急促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声。转过最后一个弯道,前方豁然开朗,一座巨大的石厅出现在眼前。石厅中央矗立着一根石柱,表面刻满了扭曲的符文,顶端放置着一个漆黑的陶罐。陶罐周围散落着几根白骨,其中一根指骨上还套着一枚生锈的铜戒指——正是虎娃失踪前戴的那枚!
晓峰的火把在颤抖,火苗将石柱上的符文照得忽明忽暗。那些符文组成了一幅完整的画面:一个少年跪在老槐树下,树洞里伸出无数藤蔓将他缠住;而在画面的右下角,赫然画着一个火焰形状的符号——和他们在石块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槐树之心......就在这里?\"阿强的声音在发抖。石厅深处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咆哮,声音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震得洞顶的碎石纷纷掉落。晓峰握紧了短刀,火把的光芒在黑暗中摇曳,映出他们被拉长的、扭曲的影子,仿佛两个即将献祭的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