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东西全都装好了。”豆包将那些搜刮来的值钱玩意儿都装到马车上后,对着赵鹿吟说道。
那人还在摆弄着那一小箱子,闻言颔首道,“那便回府吧。”
“分头回去,动静别太大。”
豆包嘴角抽了抽。
您这动静不是已经很大了吗...怕是不用到明日,这巷头巷尾都得传遍田娘吃里扒外,被裴大人收拾得哭爹喊娘的闲话了。
嗯?你问为何不是谴责赵鹿吟这种强盗行径,那自然是花了点银子啊,至于这银子,还是由田娘这来出的。
打的就是一个只盈不亏。
“那公子,您这箱子,可要...”
“不了,放我这便好了。”合上小箱子,赵鹿吟随手放在座位一旁,示意豆包上马车。
“回府吧,时候也不早了。”
豆包依言放下车幔,不一会马车便晃动起来。
目光移向一旁的小雕花箱子,赵鹿吟伸出手摸了摸,轻叹了口气。
这箱子一看便是司景洲的,他屋内的陈设十有八九都是这类竹林纹样。
这里面...怕是他全部的私银了吧...
礼制上,子孙的合法收入都属于家庭共有财产,由家长支配,因此,司景洲虽已当官有了自己的收入,那收入也不完全属于他。
赵鹿吟向来讨厌这些奇怪的规矩,她觉得,既然是自个挣的俸禄,为何还不能自己支配。
真不知定下这规矩的人是何想法。
撇了撇嘴角,赵鹿吟移开目光往车窗外看去,这会天已经泛青色,估摸着再过不久便会完全黯淡下来。
过往的路人里,有个孩童指着她的方向惊异道,“娘亲,这人怎么戴着面具?”
“别乱说话!”瞥见马车华贵的鎏金雕饰与她面上精致的面具,那位妇人脸色一变,立马捂住了孩童的嘴将他往路边带,生怕他冲撞到贵人。
笑了笑,赵鹿吟正想开口逗逗那小孩,嘴唇拉扯间传来的疼痛感立马将她的想法摁了回去。
不受控制地,脑海里回想起那夜的事。
真是疯了...
“...”
若不是司景洲,她哪需要带着面具出门,也不知这伤口几日才能好,真是...尽给她整些麻烦事。
她倒是想过索性光明正大亮出来,横竖大伙也会以为是江寒竹留下的,反倒能坐实她们鹣鲽情深。
怕就怕在司景洲直接摊牌说伤口是他咬的,而且还是互咬。
如今的司景洲不似从前,也不知是不是近墨者黑,行事越发肆无忌惮,倒像是把世俗眼光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再次瞥了眼那小箱子,这次赵鹿吟直接将它踹到地上。
“怎么了?公子?”
听到一声闷响,豆包奇怪地问了一声。
“无事。”
隔着车幔,里头传出一道闷闷的声响,豆包不再多问,专心驾驶着马车,行到拐弯处,便见前头有人在争吵,热闹地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直接将去路堵了个水泄不通。
“怎么不走了?”
赵鹿吟探出个脑袋道。
“公子,有人在争执,路堵住了。”
“金吾卫呢?”
“似乎还未到。”
“噢”了一声,赵鹿吟重新坐回马车,等着金吾卫来疏散人群。
无意中往窗外一瞥,仗着马车位置高,她轻而易举便看见处在人群中央的人。
那背影...格外眼熟...
待那人侧过脸来,赵鹿吟愣怔住了。
那不是...秦雪岭么?
虽说多年未见,可她眉眼如旧,连那身男子打扮也跟当年别无二致,教人一眼便认出来。
这是做什么?
被卷入什么事了吗?
“你去看看吧。”手杵在窗口,赵鹿吟漫不经心道,“若棘手...便帮她一把吧。”
应了声,豆包便下了马车钻进人群里。
越往里走,视野便开阔起来,走到最深处时,便见秦大小姐一脸为难地站着,而地上横躺着一个老头正在叫嚷。
“唉哟!这人撞了我这一个老头子便想一走了之,哪有这种人啊!!”
“都说了不是我撞的!”
秦雪岭都快疯了,她不过是出门散散步逛逛这京城,结果这老头莫名其妙冲到她面前,张口便说她撞了人,要二十两银子做赔偿。
虽说...她堂堂一个大小姐,二十两银子不过是摆摆手的事,可她哪能平白无故咽下这口气?!
偏偏这老头仗着自己年迈,撒泼打滚,黑的都硬生生弄成白。
周围有人开始指责,一张嘴说不过十张嘴,秦雪岭急得面红耳赤,身旁忽的来了个人,对着她毕恭毕敬道,“大小姐,对这种人没必要心慈手软。”
说着又看了眼地上的老头,语气悠悠,“跟老爷说一声便好,诬告...可是要反坐的。”
这话一出,那老头立马便不嗷了,瞪着大眼上下瞧着秦雪岭。
这身粗布衣裳,怎么看也不像是高门大户的小姐...原以为是寻常百姓家的姑娘,他这才起了讹些银钱的心思。
这是...看走眼了吗...
他不知道,秦雪岭常在军营里跟着士兵混,穿着打扮极为随意,这才没个富家小姐的模样。
“你怎么在这?”
认出是豆包后,秦雪岭惊讶道。
“老爷让属下跟着您,怕您遇到危险。”豆包继续胡扯。
地上的老头这下彻底躺不住了,麻溜地爬起来往人群里钻进去。
干他们这行有三不碰,不碰壮男,不碰泼妇,更不碰官家子弟
壮男怕被打,泼妇骂不过,官家子弟...稍有不慎便是灭顶之灾。
见那老头走了,看热闹的人也散了个干净,照说这危机解除,秦雪岭也该松口气才对,谁知她反倒怒气冲冲走到豆包面前,
“谁让你这么帮我?”
豆包被她的质问吓得愣了愣,支吾道,“那...那怎么?”
“你这一挑明我是富家子弟,那不就跟我在仗势欺人似的!”
“这赢得一点都不爽快!”捂着额头,秦雪岭蹙着眉一脸懊悔,“错了错了,我方才就该狠狠揍他一顿,再给他二十两银子做赔偿的...”
“...”
这好像...
跟仗势欺人也没多大差别吧?
见事情已经了结,豆包转身便要离开,被秦雪岭喊住了。
“左右你也算帮了我,请你吃个饭如何?”
“不了,主子还在等我。”
“主子?”四下环顾,秦雪岭发现不远处停了辆马车,瞧着上头装饰的金银,一看便非富即贵。
她轻抬下巴示意道,“那便是你家主子?”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豆包点头应了声。
“所以...是你主子让你来帮我的?”
不然...没有侍卫会撇下主子去帮别人。
见豆包再次颔首,秦雪岭一脸不理解,“你家主子是何人,怎会帮我?”
“主子心善。”
“这样啊...”她抬脚靠近那辆马车。
“那我去打个招呼感谢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