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业躺在床上,旁边是几个弟弟妹妹。
要说这一家子也不愧是一家人。
几个娃都一个揍性!
陈建业在家里排行老大,底下两个妹妹,外加一个弟弟。
最小的不过才三岁,就不说了。
那两个妹妹,眼下也差不多十岁了,跟陈小娥一般大。
可陈小娥如今都能跟家里挣钱了,但这俩丫头却常年在家里躺着,养得那叫一个白白胖胖。
“你……天天娘啊的,你倒是跟你娘去过啊?”
二柱子听见这话,也不由得火冒三丈。
离婚这事儿一直是他心里一个心病,他知道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不是东西,平日里在家更是压根儿不敢提这事儿。
可偏偏陈建业就喜欢在他伤口上撒盐。
“要不是你这个不成器的当初猴急,弄得咱跟孙家的亲事黄了,你现在指不定已经在县城里吃官粮咧!”
上回陈建业跟孙少敏的事儿吹了之后,他家不仅啥没捞着,更是赔了几十块钱。
陈建业也是从那次进了牢里之后,回来就愈发变本加厉了。
眼下听见自家老爹旧事重提,陈建业也来了脾气。
“你还好意思说?从小不都是你们教我的,找婆娘得先从身体开始?结果害得我被人打,还被抓进去!”
“你还想靠着我吃官粮?美的你,告诉你,就算是我将来吃上官粮,也不给你一口!”
听见这话,二柱子顿时被气得脸色通红。
窝囊了半辈子的他,没想到自己在儿子面前也这么窝囊。
心中越想越气,他索性抄起门边的扫帚就打。
好在陈建业也是个银枪蜡样头,看到自家老爹动武,他一溜烟儿便从炕上爬了起来,推开门就跑了出去。
二柱子追不上,只得回到屋里。
可刚进门,两个丫头又开始叫唤。
“爹,今儿中午吃啥?”
“吃吃吃,吃个屁,没得吃!”
二柱子摔门走了出去,此刻,他自己都还饿着肚子呢,下午还得去地里干活儿,他都不知道自己还顶不顶得住。
思索着,他推开了隔壁房门。
“咋了?家里娃不听话?”
陈长河将外头的动静都听在耳朵里,但眼下,他对此也已经无可奈何。
他的两条腿废了,修养了几个月,眼下虽然能下地走路,但却留下了永久残疾,成了瘸子。
人老了,手里没钱,又不中用,在家里哪还有话语权?
现在他即便跟两个娃说话,都显得客气了许多。
“娃不孝,建业都让他娘给惯坏了!”
二柱子说着,一屁股坐了下来。
“爹,大哥呢?”
“他说中午得空,去赶个工,多挣些工分儿呢!”
陈长河自然知道二柱子来干嘛的。
这些日子,家里头的饭都是大柱子做的,二柱子压根儿不会做饭。
可眼下屋里没吃的,大柱子为了多挣点工分儿,中午也不回来休息。
陈长河很想要让二柱子也下地去赶工,但一方面,他知道二柱子不是干活儿的料,再者,他到底还是心疼这个小儿子,舍不得累着他,也就没开口。
“唉,爹,屋里没粮食咧!”
沉默许久,二柱子缓缓开口。
“大柱子跟我说了,他寻思着,晚上收工了再去村里借点儿,先凑活着挺过这几天,等月初发了粮食就好了!”
“村里头还能借粮食给咱嘛?咱上个月的粮食一粒都没还呢?”二柱子知道家里的情况。
跟村里借粮食,村里也要看情况的,好歹家里头要有还粮食的能力,可他们家,这么多张嘴,就一个半劳动力,咋说都还不上这粮食。
村里头未必还会借粮给他们。
“我知道,这不是让大柱子去试试嘛?”
陈长河也知道家里的情况,但有啥办法?
总不能饿死在家里吧?
大人还能撑着点,可孩子总得吃。
“爹,实在不行,您看能不能……”
二柱子支支吾吾的开口,眼神在自己老爹脸上停留片刻,轻声道。
“咱去找建军借点吃的,他家现在富裕,又是砖房,又是买车的,咋说也不能缺粮食吧?”
听见这话,陈长河瞥了二柱子一眼。
这事儿,他何尝没想过,只是陈建军对他们一家子的恨意,他自己心里都清楚。
那娃还能借他们粮食?
“难呐,自从大柱子跟秀芹离婚之后,那娃从来没看过他爹一眼呢!”
“不管咋说,大哥也是他爹,你也是他亲爷爷,断了骨头连着筋咧?”
“您去试试呗?咱都还能凑活一两顿不吃,可孩子们受不了啊!”
二柱子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但他自己是不敢去找陈建军的。
当初,陈建军那一枪已经将他的魂儿吓出来了,现在他看见陈建军就打哆嗦,更别说上门去借粮了。
陈长河虽说心里头也害怕,可听见二柱子提到家里娃娃,他还是勉强撑着站起身。
“行吧,豁出去我这张老脸去看看,想来那娃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不至于连一点粮食都不肯借!”
陈长河自己也已经饿得不行了,大柱子对他还算孝顺,早上给他弄了一碗棒子面儿糊糊。
但里头却如同清水一般,吃了也不顶饱。
不管为了家里,还是为了自己,他都得去试试。
陈长河找来一根柴火当做拐杖,一瘸一拐地出了门。
没多久,他便来到陈建军家里。
自从陈建军家修了新房子之后,这是他头回来这儿。
看着眼前气派的砖瓦房,陈长河眼里那个羡慕啊。
还没进屋,他便闻到一股肉香扑鼻,更是引得他直流口水。
他已经个把月没见过荤腥儿了,自从吴艳丽走后,家里头菜园子都没人照料,如今屋里连口青菜都吃不上。
陈长河心里苦,他也不知道好好一个家咋就弄成这样了,但此刻,他心里只想着一件事儿,那就是借粮。
他整理了一下心情,慢慢走上前。
堂屋里,陈建军一家正吃着东西。
今天刚好陈建军休息,没去沙场,因此余书婷才弄了一桌子好菜。
“咳咳,建军!”
陈长河清了清嗓子,开口叫了一声。
陈建军扭过头,看到陈长河,一脸错愕。
自从他们搬了家,这老头还是第一次过来吧?
无事不登三宝殿,他亲自来,这事儿怕是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