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军一时间有些无语。
果然,他还是把打猎想的太简单了。
人哪有这么好的运气?
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张老汉每次进山也不定都有收获,但他常年在山里走,留下一个习惯,那就是时时刻刻注意周围的情况。
有时候,雪地里是会留下很多痕迹的。
多留心注意,每次都不至于空手而归。
张老汉抽出腰间的砍刀,递给陈建军,小心叮嘱道。
“看着点,别太冲动,等我打中了,紧着它跑,等他没力气了,咱再慢慢追!”
“打猎最忌讳耗力气,力气耗完了,回不去就麻烦了!”
陈建军点了点头,随即,两个人猫着腰凑了上去。
这会儿,张老汉带的毛毡子就起到作用了。
只见他打开两张羊毛毡子,分给陈建军一张。
“披上这东西,傻孢子看不着!”
陈建军接过毛毡子,不禁哑然,要不说张老汉打过仗呢?
这伪装技术,确实没的说。
雪地里,披上白毛毡子,他们完全与周围融为一体。
二人小心翼翼的沿着脚印前进,不多时,远处一根巨大的枯树桩便引起了张老汉的注意。
那枯树桩下,一个漆黑的洞口,洞口前,还残留着杂乱的脚印,关键洞口处的积雪都被压平了,显然有东西活动。
张老汉抬起枪,上膛,走近之后,张老汉却突然一愣。
此时,陈建军也屏住了呼吸,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远方。
他看见了什么?
雄狍子!
东北人常说傻狍子,其实也是鹿的一种。
与鹿茸一样,狍茸也金贵着呢!
但这玩意儿只有雄性长角,平日里,很少见雄狍子,偶尔遇上一只,都算是走运了。
当然,狍茸没有鹿茸那般值钱,但一对也能卖一百多块。
为啥?就因为这东西少见!
鹿角一旦长大了,就不值钱了,狍茸说的是那些幼角,刚长出来的。
而他们今天的运气就不错,那窝里正好有两只小狍子,其中一只头顶便长着小触角呢。
而且,里头还有一只雄狍子,雄狍子角虽然长大了不值钱,可也能入药,几十块也有人收。
这一趟来的值了。
张老汉此时心里也紧张起来,这种情况,他也很少遇见。
他顿住脚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洞里。
周围仿佛瞬间安静下来,二人窝在雪地里,大气都不敢出。
忽然,一声枪响打破了宁静。
紧接着,又是四声枪响。
远处的山洞里,瞬间窜出来几只傻狍子。
“你盯着两只大的!”
张老汉喊了一声,不急不缓的朝两只小的跟上去。
陈建军始终记着张老汉的叮嘱,并没有着急狂奔,狍子受了伤,大冬天跑不远。
他们必须得保留体力。
跟着地上的血迹,陈建军很快便追上一只狍子。
猎枪虽然对熊瞎子效果不大,但打狍子一打一个准儿。
此刻,那狍子已经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另一只雄狍子也倒在了不远处。
陈建军走上前,不急不缓扛起一只狍子。
这是他第一次扛这玩意儿,别说,还挺重,少说一百多斤。
好在他平日里在队里干活,倒是有膀子力气,他肩上扛一只,手里拖着另一只,转头往回走去。
不多时,便再次回到洞口那儿。
此刻,张老汉已经带着两只小狍子回来了。
正坐在地上休息呢。
看见陈建军这幅模样,张老汉也忍不住笑了。
“你这憨娃儿,那狍子都死了,放那儿它还能跑了不成?一趟趟来嘛,用得着费这力气?”
陈建军闻言,也终于反应过来,方才的兴奋冲昏了头脑,他也有些神志不清了。
“不过,你这娃倒是有力气,带你来没错!”
张老汉说着,拍了拍地上的毛毡子,开口道。
“放下,先休息一会儿,咱们就该回去了!”
“这一趟赚了!”
张老汉一边说,一边拿起一旁的酒壶递给陈建军。
“来一口,暖暖身子!”
说话间,他从腰上解下旱烟袋点燃抽了起来。
张老汉虽然看着老当益壮,但毕竟年纪大了,平日里他自己进山,看见这些,他也只能望洋兴叹。
没办法,即便打到了,他一个人也带不回去。
找地方放着,赶明儿来,估计只剩下骨架子了。
这也是他愿意答应带陈建军进山的原因,人多力量大,何况陈建军有膀子力气,他也知道。
他俩来一趟,抵得上他一个人进山好几趟了。
二人休息了一会儿,便起身往回走。
陈建军本想着自己扛两头大狍子,但被张老汉阻止了。
山里力气消耗太大,怕他走不回去。
二人一路走走停停,等出了山,外面天都快黑了。
村里升起袅袅炊烟,让陈建军瞬间清醒过来。
第一次进山,活着回来了!
那种感觉,或许只有他自己清楚。
尽管这一次没什么危险,可进山的时候,他可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此刻,对他而言,宛如新生一般。
当然,这也是因为手里有了吃的。
对于他们一家而言,这就是新生。
陈建军恨不得马上冲回家里,跟自己老娘汇报这个好消息。
“好了,别发呆了,回去吧!”
张老汉笑了笑,朝村里走去。
当初,他第一次进山归来的时候,也如同陈建军这般。
他倒是很理解陈建军此刻的心情。
二人刚走到村口,陈建军便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雪地里。
“娘?”
陈建军心头一愣,孙秀芹已经跑了上来。
刚靠近,她便凑上前,绕着陈建军打量了起来。
“娃儿,你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
孙秀芹声音哽咽着,她白天还得去队上干活儿,这一整天,她都心绪不宁的,一直担心着自家娃儿。
现在看见陈建军完好的回来了,她激动的眼眶变得通红。
“娘,你看,大狍子!”
陈建军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自己老娘,只能晃了晃肩头的狍子,打算转移注意力。
此刻,孙秀芹才注意到陈建军二人肩上扛的狍子,那张脸瞬间变得通红。
“娃儿,这是你打的嘞?”
“我哪有这本事?这都张叔打的咧!”
张老汉闻言,哈哈大笑道。
“这娃儿是个干活的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