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公司目前实打实价值2.5亿，这33%的股权至少价值八千多万，而最后用三分之一的价格就把孙嘉尚送出局。
“我什么时候能拿到钱？”孙晨荣有些紧张地问：“你们如果让我签了这堆东西，不给钱怎么办？”
虽然孙晨荣是直接问杨宴如的，但姜炎忍不住直接抢答：“之前我们做减资回购[1]，是基于你爸爸可能不会配合股权转让程序，如果你没有意见的话，可以直接走股权转让程序，前提是你父亲同意，你能拿到他法人电子章[2]，那么我可以今天直接增加一个决议程序，变更法人决议和把刚才减资回购程序变成同意股权转让程序。”
孙晨荣指着授权书，眼神坚定地说道：“我有授权书，他的法人电子章放在保险柜里，我有密码。我要今天签协议，并且拿到第一笔五百万转账，后续我可以接受分两期支付。”
姜炎有些惴惴不安地看着杨宴如，她知道自己这个帮忙的动作有些过于明显了。
“姜律师，照办，你现在改决议和协议！”杨宴如轻轻用食指关节扣了扣桌面，一边想一边说：“五百万不是我付不出来，这笔钱转出，要去银行报备，我的私行经理跑断腿都不可能今天把风控流程跑完，你不相信可以现在任何一家银行电话询问，给你十分钟时间出去求证。”
“那好，你付这五百万的时候，我就交出法人电子章。”他攥紧了拳头，仿佛下了很大决心。
毕竟，签一堆协议，不如一手交钱，一手交东西。现在做个股东变更并不太难，有完税证明和协议，拿到法人电子章之后，都是代办跑腿的事情。
“孙先生，这三千多万，需要去税务局报税，税款以税务局核定为准，你要知道这个是由你自己承担的！”姜炎正改着协议，同时提醒道。
“我同意！”他很坚决地说。
“你确定你父亲同意？他如果反悔，他与公司之间就要面临漫长的诉讼了。”姜炎把丑话都说在了前面，同时快速在电脑里翻文书模板出来改写。
杨宴如显然也对这个问题很在意，但听到姜炎说了出来，就欣然看着。
“只要拿到钱，他就不会反悔。我的授权，是全权授权。”孙晨荣此时清醒理智了起来，比起刚才那个纠结的样子，判若两人。
这个时候，李玉城往杨宴如的方向凑了凑，有些狡黠地问：“杨总，我是股权激励这个有限合伙的Gp，但是股权激励这个一直没有兑现，你看会上要不要讨论这个事情？”
杨总修长的眉毛微微扬起，扭头看着他，问：“不急，我先把你捅的篓子善后。”
李玉城立刻噤若寒蝉住嘴，像个鹌鹑一样乖乖坐着。
“好了，《股权转让议题》《股权转让投票》《股权转让决议》和《放弃优先购买权同意书》[3]都已经准备好了，各位请记得把《放弃优先购买权同意书》签署一下，最后我问一遍，各位没有要行使优先购买权的股东吧？”姜炎按下回车键，抬头问道。
杨宴如对姜炎的办事效率极其满意，十分钟之内就已经搞定了四份文件。
“没有……”所有人面面相觑后，都做出了一致回答。
“哦对了，股权转让方，不要写我，写文火资本，文学的文，火海的火，执行合伙人是周秉文，前海致越投资的新基金。”杨宴如指示道。
姜炎原本十指翻飞突然停了下来，又是一件她不知道的新事情，她抿了下嘴唇，然后乖顺地点点头，装作不在意，紧接着安排叫行政当场打印所有文件出来。。
“走程序吧！”杨宴如又重新开始走投票程序，把该念的念，该说的说，最后大家新填了投票，签署决议书和同意书，整套程序走完，姜炎也把《股权转让协议》模板迅速改完了，填上了双方信息，交给行政去打印。
“孙嘉尚退股的事情走完之后临澜资本会重新增资5亿，这笔钱用于并购愿见，并购完成之后立刻走股改。所以，各位的股权会被极大稀释，那么在这个阶段想要退出的股东，我可以接受以和回购孙嘉尚股权同等的减资回购条件或者股权转让条件，股权转让优先。并购上市有风险，随时可能失败，这是你们最后一次下车的机会。”杨宴如趁着姜炎还在聚精会神临时改文件时，严肃地对所有人说。
众人鸦雀无声，没有人出来说“不”。
“我再强调一遍，并购上市如果失败，这家公司前途未卜，我倾向于进行破产清算，所以务必慎重考虑投资损失风险，各位前期股东所在机构都是有国资Lp的[4]，合规审查风险比较严，这件事情我给大家十四天时间回去考虑，十四天内任何时间都可以随时与我谈退出，过期不候。”杨宴如让人把并购方案发下去，此时她语气显得格外轻松。
孙晨荣迅速签完协议后，要来红印泥摁上手印，姜炎脑子里就不由自主冒出了代理人签署协议有效性的判例。
杨宴如看孙晨荣已经签完，说道：“明天，到这个会议室来，文件我会带回去让受让方签署，明天第一笔打到账上，所以你要交出除了电子章之外的公章、银行U盾，第二笔钱是你陪同去开完税证明后支付。一周之内就会完成工商变更，剩余钱一次性到账。在这期间任何时候你如果反悔不配合后续程序，我会让姜律师来善后，当然我们如果没有如期付款，你可以采取任何你认为合适的方式解决。”
“好！”孙晨荣痛快答应了。
“所有事情交割清楚之后，你或者你父亲想再要回公司股权，只有法院见，听明白了吗？”杨宴如又再次重申了一遍。
“明白！”孙晨荣郑重其事地说。
“挺好的，走股权转让是比减资回购要省事，我还在想公司现在哪有钱减资回购，杨总当机立断，是做大事的！”其中一个小股东立刻溜虚拍马。
李玉城白了那人一眼，未置一词。
股东会开完了，杨宴如让其他人都先走，留下了陆廷和姜炎。
“陆总，这段时间就有劳你把乘黄摸摸清楚，等并购完成之后，让周秉文来正式担任董事长，那个时候就让他来操心公司的事情。”杨宴如恳切地说。
陆总坐着，点点头，简简单单地说了三个字：“放心吧！”
“姜律师，乘黄公司情况比较复杂，请你花时间在并购之前，先按照上市标准把公司的合规整改先做一部分，顾问该续约就续约，并购专项协议你跟陆总直接对接，oK吗？”杨宴如直接问。
姜炎直接回答：“好，没问题。”
“我会让周秉文并购开始前就过来跟陆总一起熟悉情况，姜律师，剩下的事情，你多上心！”杨宴如叮嘱道。
姜炎抬头看着杨宴如，没有立刻回答，那一瞬间她心里的不安如一头猛兽窜出来咆哮，她不知道这三千多万股权转让和成为董事长之间，周秉文又做了怎样的交易和安排，想到那个新成立的文火基金，而她什么也不知道，她更加惶恐。
可是，她没办法摇头，只好说：“杨总放心！”
她让杨总放心，却没办法让自己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