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莫急,过了三十里铺,前面左拐应该就是柳树县城了。”
见叶举如此着急,季二牛又解释一番。
也许是事情太大的缘故,自知肩上责任不小的叶举,不免就会紧张万分。
直到马车拐上了去柳树县的岔口,叶举悬提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
如燕和他不同,凭着身份,拿肃王府的腰牌,就可沿途住宿任何驿站。
就是不在驿站食宿,找到地方衙门的话,那也是少不了一番的招待。
肃王的身份,在地方衙门,那是相当的有分量。
就是府上的一个侍婢,地方衙门也是不敢慢待。
叶举神色的不自在,引起了蔡一的注意,但叶举没有说缘故,蔡一知道有些事情,第三人在场的话,不说有不说的理由,不问有不问的道理。
自从留在叶刘氏身边,她的认知就起了变化,这些人,终究和边城的村民不同,总是有很多的规矩在无形中存在,行为举止,还是不同于普通村民。
蔡一不懂什么叫阶层?
但她能感觉出来,只有她身边的村民,只是为活着而活着。
当初叶刘氏卑微的活着,但她的骨子里,却是深埋着一种不甘,所有的卑微,只是为了换取继续活着的机会。
就连平时温和敦厚的叶举,此时表现出来的,都是一副百折不挠的复仇架势。
她想象不出,这叶家人,在京都的时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是有一座大院子,有不少的下人仆从?
而且每月都有不少的铁杆俸禄拿着?
京都又是何等样子?
难道,要比边城的万川郡城还要大?
尽管蔡一没有去过万川郡,但她知道,那可是千里边城最大的郡城,有着繁华的街道和最大的店铺。
就是男人们嘴里的青楼窑子,那也比镇上的大炕窝豪华多了,而且窑姐儿们个个香气袭人,美得就像天仙一样。
但蔡一见过最美的人,那就是京都来的香香郡主,郡主的美,整个边城都找不出第二个。
香香郡主不但身段诱人,而且五官更是美到了极致,不光是这些,在她的身上,还有一种让人说不出味道的贵气和高冷。
蔡一的伙伴何秀儿,也勉强算得上是个美人,但何秀儿的美,就像一颗还没转黄的绿杏子,青涩又带着土气。
那些元蒙来的女人,包括傲云,个个都是丰乳肥臀,身板能扛得住一头牛跨压的架势。
她也见过烽火台之前伍长的老相好张寡妇,那婆娘,就是一头任何牲口都跨压的母牛。
张寡妇不但一身的肥肉,那种油腻,还散发着一种酸臭味儿。
就那样的女人,都能从何伍长那里,混得几碗从兵卒粮饷中克扣来的糙米。
有着同样想法的她和何秀儿,在饿得走路都打摆的时候,也效仿曾经的张寡妇,拉下脸来去烽火台的营房,企图攀上新什长叶十三。
叶十三可不像何伍长睡张寡妇那样,不但没有沾她俩的身子,而且还留她们在营房打杂。
为了照顾腿脚不便叶刘氏,还有眼睛不能视物的彩儿,这又把让她去沙窝地侍奉叶刘氏,以致后来,让她一直留在叶刘氏身边住在何家大院。
而今天,她却睡在了叶举怀里,当叶举的那股滚烫,进入她冰雪消融的身体中时,她这才意识到,叶举就是她以后的男人。
这个男人眼下带着她去内地,去传说中的京都。
在蔡一不断的遐思和回忆中,马车已经驶入了柳树县城。
柳树县虽然离边城最近,但到底是内地,气温也要比边城热多了。
马车中坐着的蔡一,后背也微微出汗。
“找家避静一些的客栈,尽量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
叶举隔着车帘,向季二牛就是一句叮嘱。
“知道了大叔!”
到底是军伍混过的人,话不多,但沉稳。
很快,在街角一处不起眼的客栈门口,季二牛转头问道:“大叔,这家如何?”
隔着车窗,叶举四下张望一番,点头道:“就这家吧!你去要两间干净屋子,饭食就让送屋里得了,记得把马喂好,车子要停放在不显眼的地方。”
叶举交代一番,等马车进了客栈不大的后院,这才和蔡一提着包裹下了马车。
看到叶举如此小心,相比之下,季二牛倒是笃定多了。
他的那把短刀,可是不折不扣的制式刀,要是被盘查出来,那可就是私藏兵器的罪名了。
在被罚苦役之前,他们这些溃兵的武器,可都是被收缴了的。但作为季二牛这种兵卒,在发生过拼杀的地方,捡拾一把兵器藏着,那是极其平常的事了。
但凡是战场,都有打扫不干净的时候,总有一些兵器会散落在民间的。
此时的柳树县城,秩序已经完全恢复,一些流落在外的人,也基本上回家生活。
大量的内地客商,云集在柳树县城,在县衙办理出关行商的牌证,还有对申报的交易货物进行核验。
按大夏规定,内地进入边城的客商,一律都要对出关的人数、货品进行登记报备核验。
仅此一项,就够柳树县衙忙活的了。
加上春耕在即,耕牛、粮种的交易,更是如荼似火。
叶十三撤回边城前,大力整治了几个郡县的贪腐问题,使这些郡县的气象,一下子就进入了崭新状态。
按管辖权来说,边军不能插手地方事务,尤其是内地官员的吏治,但叶十三照样插手了,而且杀起那些朝廷任命的地方官时,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叶十三的底气,不光是他手中握着这些地方官为祸一方的确凿证据,还有他这个“一字并肩王”的无上身份。
如此一来,就是朝中有些人为此不满,但地方官那些贪墨的犯罪事实摆着,对此谁也无法对叶十三的做法明面上进行反对。
这些哑巴亏,朝中一些势力,注定是吃定了。
尽管这些势力,对叶十三恨得是咬牙切齿,但也拿叶十三毫无办法。
庇护贪腐官员,那可不是一件明智的选择,这些官场油子们,还没蠢到如此地步。
可新太子朱桓就不同了,叶十三的做法,让他寝食难安。
眼下,肃王郑岳嵩,似乎是指望不上了,但他要弄死叶十三的想法,却一刻都没放下过。
就在朝中一股清流一致表彰叶十三戍边有功的时候,朱桓却极力地在他老子朱不治面前,做了一个大胆的假设。
叶十三治军有方,骁勇善战,不失为一个百年罕见的将才,但这就是最大的问题了,一个在众人眼皮底下,成天陪前太子读书的人,是如何拥有一身惊人的武艺,且有着机智过人的作战能力?
冰冻三次,非一日之寒。
再次证明,原太子太师,谋逆造反不是空穴来风。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只要叶十三活着,大夏朱家的基业,就危危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