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元殿的晨钟还在回荡,十六岁的太子唐昭已经端坐在偏殿的鎏金案几前。
案头堆积的奏章被分类摆放——
西北军报用红绳捆扎,江南税赋配着黄绸,而东海郡的密折则单独装在青铜匣中,匣面刻着与太子心口龙鳞相同的纹路。
\"殿下,这是今日第一件。\"
老宦官捧上份看似普通的请安折子,翻开内页却显露出暗纹——
浸泡过特殊药水的纸面上,浮现出陇西李氏私通吐蕃的铁证。
朝会上,当户部尚书奏报江南春汛时,唐昭突然打断:\"去年修筑的堤坝用了多少根松木?\"
见老臣语塞,少年太子袖中滑落一卷图纸,\"三千四百根,其中二百根被替换为柳木——就埋在堤坝东侧三里处的芦苇荡里。\"
满朝哗然中,工部侍郎突然暴起发难,袖中暗箭直射太子咽喉。
唐昭不避不让,箭矢在距他三寸处突然转向,钉在了殿柱的《山河社稷图》上——正中标注\"李氏别院\"的位置。
\"第二课。\"
退朝后,唐治抚摸着儿子被箭风划伤的脸颊,\"真正的杀招往往藏在最乏味的奏章里。\"
深夜的东宫书房,唐昭正在破解一份用海藻汁书写的密信。
当他将信纸贴近烛火,水渍逐渐显形:
东海郡守秘密建造的\"观星台\",地基里埋着十二具青铜棺,每具棺内都躺着与太子容貌相似的少年尸体。
\"这不是道观...\"
唐昭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心口龙鳞,\"是某种阵法。\"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了书房暗格里的一卷画轴——那是唐昭周岁时御笔所绘的《婴戏图》。
此刻画中玩耍的孩童们突然变换了位置,组成四象星图。
更可怕的是,原本空白处的题诗位置,浮现出用隐形墨水写的《东海赋》,字迹与唐治年轻时一模一样。
骊山演武场上,唐昭正在检阅新组建的\"神机营\"。
士兵们操作着改良版连弩,箭矢穿透三百步外的铁甲后,竟能自动返回箭囊。
当演练进行到火器演示时,太子突然叫停。
\"火药配比错了。\"
他抓起一把粉末在鼻尖轻嗅,\"硝石多加了半钱,这样的炮弹会在膛内炸开。\"
随行的兵部老将面面相觑。
他们不知道的是,唐昭指尖悄悄漏下的几粒火药,落地后竟组成个\"叛\"字——
这正是今晨那个工部侍郎临刑前,用脚尖在刑场上画的图案。
大运河的淤塞案给了太子最严峻的考验。
当各州府互相推诿时,唐昭带着工部官员亲赴现场。
他命人取来特制的\"测沙仪\",铜管插入河床后,吸出的不是淤泥,而是大量细碎的青铜颗粒。
\"这不是天灾。\"
唐昭将颗粒撒在水面,它们自动拼出个残缺的蛟龙图案,\"有人在复制骊山地宫的青铜器!\"
当夜,押送证物的官船遭遇神秘火攻。
唐昭站在燃烧的甲板上,看着火焰中浮现的鬼脸竟与东海郡守七分相似。
更诡异的是,落水的青铜颗粒在河底重新组合,形成指向皇宫的箭头。
唐昭在御书房汇报漕运案时,发现父皇正在把玩一枚陌生的铜印。
印纽是罕见的玄武造型,底部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这分明是传国玉玺的印文,可真正的玉玺就供在身后的神龛里。
\"治儿可知这印的来历?\"
唐治突然发问,太子注意到父皇的瞳孔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蓝色。
当唐昭如实回答不知,皇帝大笑将铜印按在他额头。
刺骨的寒意中,太子恍惚看见幻象:东海深处有座青铜宫殿,殿中宝座上坐着个与父皇容貌相同的人,正将同样的铜印盖在跪拜的倭国使节眉心。
太子监国的典礼上,异变突生。
当唐昭接过象征权力的金斧时,斧柄突然长出尖刺扎入他手掌。鲜血顺着纹路流满斧面,竟在金光中映出幅动态地图——
显示各州同时出现的天灾人祸:
陇西地震、江南蝗灾、河北兵变...
而所有灾祸连成的线条,正好组成一把指向东海郡的巨弓。
\"现在你明白了吗?\"
唐治为儿子包扎伤口时低语,\"监国不是荣耀,而是祭礼。\"
唐昭这才注意到,典礼所用的青铜礼器内壁都刻着微型人像——全是历代太子的容貌。
最年轻的那个,赫然是他在东海密报中看到的尸体之一。
暴雨夜的东宫,唐昭独自面对堆积如山的灾情奏报。
当他疲惫地揉眼时,发现每份奏章上的朱批都在蠕动重组,最后变成同一句话:\"来蓬莱见我\"。
铜镜中,他的倒影突然自行行动,伸手抚摸着心口龙鳞:
\"你还没发现吗?我们不过是...\"
话未说完,唐昭已经砸碎铜镜。
碎片中,无数个不同年龄的\"自己\"同时开口:\"逃不掉的。\"
次日清晨,宫女在太子书房发现满地碎瓷。
拼凑起来的花瓶上,原本的仕女图变成了狰狞海兽,而唐昭题的诗句\"愿为江山社稷死\"的\"死\"字,被鲜血改写成了\"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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