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的夜雨来得急，太极殿檐角的铜铃在风中叮当作响。
唐羽站在殿前，望着雨幕中匆匆赶来的黑影——那是刚从西域返回的密探头子\"夜枭\"，斗笠下的脸比上次见面时多了道横贯左眼的刀疤。
\"陛下，波斯暗子名单。\"
夜枭递上竹筒，声音压得极低，\"按您吩咐，属下故意放跑了一个。\"
竹筒中的羊皮纸上，密密麻麻记录着七十多个名字，从六部侍郎到边关小吏，甚至还有两名后宫嫔妃。
每个名字旁都标注着控制方式：有的是家人被挟持，有的是身中奇毒，更有甚者已被调包成波斯傀儡。
唐羽的目光停在某个名字上：
\"礼部郑元昌？朕记得他儿子刚中进士。\"
\"正是。\"
夜枭喉结滚动，\"他儿子去年狩猎时失踪三日，回来后就...换了个人。郑大人是为保亲子性命。\"
雨声渐急，唐羽指尖轻叩名单：\"那个你们故意放跑的，现在何处？\"
\"正在平康坊醉仙楼，与...\"
夜枭突然噤声，指了指皇城东南方向——那是太子居住的东宫。
唐羽瞳孔微缩。
太子唐治年仅十四，若被波斯人利用...
\"备轿，朕要微服出宫。\"
平康坊的夜永远笙歌不歇。唐羽扮作富商踏入醉仙楼时，三楼雅间正传出琵琶声。
他借着铜镜反光，瞥见走廊阴影处站着两个胡商打扮的汉子，腰间鼓鼓囊囊显然藏着兵器。
\"这位爷面生啊。\"
老鸨扭着腰肢迎来，香粉味呛得人头晕，\"可有相熟的姑娘？\"
唐羽抛出一枚金饼：\"要天字三号房，再上你们最好的波斯葡萄酒。\"
老鸨脸色微变——天字三号房正是目标所在的隔壁，而点名波斯酒更是一种试探。但她很快堆起笑脸：
\"巧了，刚好空着...\"
雅间隔音极差，贴着墙能清晰听见隔壁对话。
一个带着异域口音的男声道：\"...太子每日未时在御花园练剑，守卫最松懈。\"
\"确定那药有效？\"
另一个声音更年轻，唐羽心头一震——这是东宫洗马周衡的声音！
\"放心，掺在他每日必饮的参汤里，三个月后就会'突发心疾'...\"
唐羽捏碎了酒杯。
他原以为波斯人顶多想绑架太子，没想到竟要下毒！正待发作，隔壁突然传来第三个人的声音：\"事情有变，霍斯劳陛下命令暂缓行动。\"
\"为何？\"
\"大唐皇帝似乎察觉了，正在清洗朝堂。主上要用第二套方案——让唐人自相残杀。\"
脚步声靠近门边，唐羽迅速躺倒装醉。
透过眯起的眼缝，他看到个披黑斗篷的身影走出雅间，侧脸有道明显的十字疤——正是西域通缉令上的波斯间谍头目\"毒蝎\"！
五更天，刑部大牢。
郑元昌瘫坐在草堆里，突然听见牢门轻响。抬头见是唐羽独自前来，顿时面如死灰：\"陛下...臣...\"
\"你儿子在终南山玄都观。\"
唐羽开门见山，\"朕已派人解了他身上的傀儡术。\"
老臣瞬间泪如雨下，重重磕头：\"臣罪该万死！波斯人让臣在春祭大典上...\"
\"朕知道。\"
唐羽打断，\"他们要你在太子的祭服上动手脚，让他在祭天时自燃，对吧？\"
郑元昌惊骇抬头：
\"陛下如何...\"
\"朕要你按他们说的做。\"
唐羽俯身，声音低不可闻，\"只不过，祭服会穿在另一个人身上...\"
次日朝会，唐羽突然宣布由太子代为主持春祭。
群臣哗然之际，只见皇帝\"不经意\"地瞥了郑元昌一眼。
老臣浑身发抖的模样，落在几个波斯间谍眼里成了最佳表演。
春祭前夜，唐羽在密室召见夜枭：\"都布置好了？\"
\"万事俱备。\"
夜枭展开皇城图纸，\"我们替换了郑元昌提供的祭服，里面的磷粉换成了染料。毒蝎安插在禁军中的七个内应也已标记，只等...\"
\"报！\"
徐骁突然闯入，\"东宫急讯！太子突发高热！\"
唐羽拍案而起——这不在计划内！赶到东宫时，只见唐治满脸通红地昏迷不醒，萧玉淑正在施针。
更奇怪的是，太子枕下压着一封没写完的信：\"父皇明鉴，儿臣发现周洗马...\"
\"是波斯蛊毒。\"
萧玉淑银针变黑，\"但下毒手法古怪，不似中原所有...\"
唐羽猛然想起醉仙楼听到的\"参汤\"。
他冲到小厨房，果然在炖盅残渣里发现几粒透明晶体——这是西域\"冰魄蛊\"，遇热即化，服下后初期症状与风寒无异，三日后却会突然全身结冰而亡！
\"好个毒蝎...\"
唐羽怒极反笑，\"传令，明日春祭照常举行，就说...由朕亲自代太子祭天。\"
春祭当日，长安万人空巷。
唐羽穿着太子规制的祭服登上圜丘，华贵礼服在阳光下流转着奇异光彩。
百官队列中，郑元昌双腿发抖；禁军队伍里，几个\"士兵\"交换着眼色；观礼人群中，斗篷下的\"毒蝎\"嘴角微扬。
\"吉时到——\"
随着礼官长喝，唐羽缓缓展开祭文。就在他高举双臂的刹那，祭服突然迸发刺目强光！
\"护驾！\"
禁军\"慌乱\"中，那七个内应同时拔刀冲向祭坛。
观礼人群炸开锅，\"毒蝎\"趁机向祭坛掷出个琉璃瓶——这才是真正的杀招，瓶中装着见血封喉的蓝烟！
千钧一发之际，\"昏迷\"的太子突然出现在祭坛后方！
唐治手中连弩疾射，七支箭精准命中内应咽喉。
更令人震惊的是，本该燃烧的唐羽竟毫发无损，反而从祭服中抽出一条闪着金光的软剑！
\"毒蝎\"
见势不妙，甩出烟雾弹就想逃。
谁知刚转身，脖颈就贴上冰凉刀刃——夜枭不知何时已绕到他身后。
\"认识这个吗？\"
唐羽走来，掌心托着粒冰魄蛊，\"你给太子下的毒，朕加倍还你。\"
\"毒蝎\"突然狞笑：\"
你以为赢了？看看东南方！\"
众人回头，只见皇城东南角升起滚滚黑烟——那是火药库方向！
几乎同时，城内三十六处同时传来爆炸声。
\"哈哈哈！\"
毒蝎嘴角溢出黑血，咬毒自尽前嘶声道，\"长安的'烟火'，才刚刚开始...\"
唐羽却出奇地冷静。他看向夜枭：\"按丙号预案执行。\"
片刻后，更惊人的一幕出现了：那些爆炸点冒出的不是火光，而是七彩烟花！预先埋伏的玄甲军从各处涌出，将趁乱作案的波斯间谍一网打尽。
原来唐羽早将计就计，把火药全换成了烟花！
\"陛下神机妙算！\"
徐骁押着个灰头土脸的波斯人走来，\"这是他们的爆破指挥，刚在火药库被抓。\"
唐羽摘掉对方头套，竟是周衡！
这叛徒涕泪横流：\"陛下饶命！臣是被逼的，他们抓了臣的老母...\"
\"带下去。\"
唐羽懒得听完，\"传朕旨意，明日午时，将这些波斯细作绑在城头，让他们的'圣尊'看看下场。\"
当夜，刑部传来急报——周衡在牢中暴毙，死状诡异：全身血液凝固成蓝色晶体，心脏位置长出朵小花。
萧玉淑检查后神色凝重：
\"是'血引花'，波斯最恶毒的追踪术。花开之时，宿主所见所闻都会传回施术者...\"
唐羽猛然醒悟：
\"快移开太子！\"
话音未落，东宫方向传来巨响。
唐羽策马狂奔赶到时，只见太子寝殿已成废墟，而唐治被个黑袍人挟持在屋顶——赫然是早已\"自尽\"的毒蝎！
\"没想到吧？\"
毒蝎声音变成男女混响，\"这具身体本就是傀儡！真正的杀招在周衡眼里那朵花！\"
唐羽暗中打了个手势，表面却故作惊慌：\"放开太子，朕许你平安离境。\"
\"我要的可不止这个。\"
毒蝎撕开衣襟，露出胸口镶嵌的蓝水晶，\"圣尊要大唐皇帝亲眼看着继承人变成...\"
话未说完，他胸口突然透出截剑尖——本该昏迷的太子竟清醒着，趁机拔出袖中短剑反杀！
毒蝎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到剑身上刻着的朱雀纹正灼烧自己的核心水晶：
\"不...可能...冰魄蛊怎会...\"
\"因为参汤朕根本没喝。\"
唐治擦去脸上血迹，露出与父亲如出一辙的冷笑，\"你以为买通厨子，却不知那厨子早被夜枭换了三回！\"
毒蝎炸成漫天蓝雾前，唐羽已张开特制油伞护住太子。蓝雾触及伞面发出滋滋声，最终消散无踪。
\"做得不错。\"
唐羽拍拍儿子肩膀，\"但下次，记得留活口。\"
唐治却从袖中取出封信：
\"父皇，儿臣在周衡房里发现这个。\"
信上只有一行波斯文，萧玉淑翻译后脸色大变：
\"'待白虎吞日，三十六国联军将踏平长安'\"——落款是霍斯劳二世的私人印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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