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波阁的暮春,连柳絮都沾着胭脂气,萧雪的月白羽衣拂过雕满朱雀纹的楠木阁门,袖底的雄纹朱雀,忽然与门环的雌纹,发出蜂鸣。她的银蝶簪——昨夜从陈庆之帅帐取得的皇室信物——此刻正指向第三层阁楼的暗格,那里,先帝手书的气息,混着陈年墨香,穿透了百年的檀香。
“萧姑娘,”崔秀宁的月白衣裙,忽然从旋转木梯转出,袖中握着半片璇玑宝匣残页,“梧桐苑的密探,在梁武帝的‘璇玑宝匣’里,找到了昭明太子的血诏。”残页上的“护民”二字,与萧雪袖口的刺青,在暮色中,显形出太武帝的狼首印。
阁楼第三层,七盏琉璃灯悬成北斗状,照出暗格里的檀木匣——匣面的朱雀纹,缺了左翅,正是萧雪颈间玉佩的形状。她的指尖颤抖着推开匣盖,黄绢手书的第一句,便让她踉跄半步:“吾女萧雪,诞于大通三年,右肩有朱雀逆纹,乃太武帝玄孙血脉……”
“太武帝……”萧雪的声音,混着柳絮的轻软,“原来萧氏皇族,真的流着胡汉的血……”
手书的字迹,忽然在琉璃灯下,显形出第二层暗纹——昭明太子用密砂,绘出天机舟的布防图,船身的朱雀纹中央,赫然刻着“玉璜在凌波阁井栏”。崔秀宁的指尖,忽然点向阁楼中央的古井,井栏的青苔下,半枚玉璜的轮廓,正与萧雪的玉佩,严丝合缝。
“咔嚓。”
当萧雪将玉佩嵌入井栏的刹那,井底忽然升起青光,十二道朱雀灯,从井壁亮起,照出暗藏的青铜门——门上的“天机”二字,与苏绾父族的印记,隔着百年,发出共振。陆灵珊的红衣,忽然从瓦当间跃下,虎牙令旗穗,恰好接住坠落的玉璜:“萧姑娘,”她的剑尖,指着青铜门上的“护民”砖纹,“这门后的天机舟舰队,该等你来开。”
阁楼的风,忽然掀起萧雪的鬓发,露出右肩的朱雀逆纹——那是太武帝狼首印与南朝朱雀的合纹,此刻在青光中,显形出孝明帝的血手印。她忽然想起,在胭脂渡遇刺时,刺客颈间的雌纹朱雀,与自己的雄纹,本是同根所生。
“宇文将军,”她忽然转身,望着不知何时立在阁门口的玄甲身影,寒铁戟的戟穗,正缠着苏绾绣的香囊,“太武帝破柔然三十万,我萧氏,”她的指尖,抚过手书上的“胡汉混血”四字,“该叫你仇人,还是……”
宇文渊的喉间发紧,望见她眼中的水光,想起归狼原上,柔然牧民以血刻额的场景——胡汉的恩怨,终究是权术的云烟,而护民的血脉,从来不分南北。他忽然取下璇玑锦囊,将孝明帝的苍鳞佩,放在她掌心:“太武帝的护民戟,”他的声音轻得像琉璃灯的光,“斩的是分裂的刀,守的是共荣的根。”
崔秀宁忽然展开璇玑宝匣残页,露出里页的《萧氏宗谱》:“昭明太子临终前,曾托孤于陈庆之,”她的指尖,划过“胡汉共荣”的批注,“这玉璜令牌,不仅能调天机舟,更能证明,萧氏皇族,本就是护民者的后裔。”
青铜门忽然发出轰鸣,门内传来机关转动的声音——十二艘天机舟的幻影,竟在井中浮现,船身的朱雀纹,与萧雪的玉璜,形成七星连珠。陆灵珊忽然轻笑,用惊鸿剑,在门旁刻下“萧雪”二字,剑痕深处,显形出太武帝与昭明太子的虚影,并肩而立。
“良人。”萧雪忽然低唤,声如井中回音,“当胡汉的血,在我血管里共生,”她的指尖,轻轻触碰宇文渊的护民刺青,“仇人二字,便该像这井中的青苔,被护民的光,永远照亮。”
宇文渊忽然握住她的手,将玉璜,系在她的流云袖上:“天机舟的罗盘,”他的目光,掠过井中浮现的舰队,“早已指向护民的方向,正如你肩上的朱雀逆纹,”他的声音混着琉璃灯的爆响,“从来不是皇族的标记,是胡汉共荣的印。”
是夜,凌波阁的青铜门,终于开启,十二艘天机舟的朱雀灯,映着江面的寒梧旗,将萧雪的身影,投成护民的舵手。她忽然解下银蝶簪,露出与昭明太子相同的“护民”朱砂痣,对着天机舟的方向,轻轻一拜——这一拜,拜的不是皇族身份,是终于寻到的,胡汉血脉的根。
崔秀宁的袖中剑,此刻正刻下萧雪的宗谱,陆灵珊的虎牙令,已传遍江淮,告知天下:南梁的“天机舟”舰队,从此归护民者调遣。而宇文渊的寒铁戟,斜倚在凌波阁的朱漆柱旁,戟穗上的香囊,与萧雪的流云袖,在夜风中,轻轻相触——有些恩怨,终将在护民的路上,化作滋养土地的春泥。
晨雾漫过凌波阁时,萧雪的月白羽衣,已换上绣着寒梧纹的甲胄,玉璜令牌,在她胸前,与崔秀宁的梧桐佩、苏绾的天机佩,形成护民的三才。她忽然轻笑,望向江面,见苏绾正在改造天机舟的朱雀旗,添上狼首与寒梧的合纹:“原来认亲,”她的声音混着江水的呜咽,“认的不是血统,是让胡汉百姓,共饮一江水的初心。”
凌波阁的琉璃灯,终究熄灭,但萧雪眼中的光,却愈发清亮。她知道,从今天起,她不再是漂泊的萧氏孤女,而是护民者的同路人——肩上的朱雀逆纹,将与宇文渊的护民戟、崔秀宁的梧桐剑,共同守护江淮的烽火,让胡汉的血脉,在凌波阁的古井中,永远交融,永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