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梯尽头传来沉闷而悠长的金属碰撞声，仿佛沉睡多年的机械开始缓缓复苏。纪空青脚步陡然停住，眼睛眯起，警觉之色溢于眼神之中。身后的虞红药迅速握紧灾厄之刃，指关节都泛出了白色，其余队员也立刻摆开戒备架势，有的端起武器，有的微微下蹲。
“先别动。”纪空青压低声音提醒，随后一步一步缓缓向前走去。
幽蓝的光线愈发明亮，前方出现一片宽阔的大厅。大厅中央，一个巨大的符文阵盘嵌入地面，周围矗立着几根高高的石柱。每根石柱上都刻满了极小极密的符文，石柱正以极慢的速度转动，发出低沉的嗡嗡声。
空气瞬间寒冷下来，让人感觉胸口憋闷，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这地方……怪得很。”一名队员小声嘟囔着，声音带着些许颤抖。
纪空青没有吭声，他的眼睛紧紧盯着阵盘上的符文。那些符号和之前走廊墙壁上的颇为相似，但排列更为复杂，隐隐透着一种古老而神秘的秩序，就仿佛有某种规则真切地摆在眼前。
他蹲下身子，手指轻轻触碰阵盘边缘的一组符文，立刻感觉到一股微弱却清晰的能量顺着指尖传入身体，好似有个程序在检查他的身份。
【警告：权限不足】 系统AI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纪空青眉头紧皱，接着翻开契约书，嘴里念叨着：“解析符文。”
书页发出淡淡的金光，过了一会儿，屏幕上跳出一行字：
【匹配度提升至81.3%，建议结合环境数据进行交叉分析】
“你又和你的‘系统’说什么呢？”虞红药走到他身边，眼睛不停地扫视着周围，身体微微绷紧。
“它说这些符文的结构，和我的借贷系统很像。”纪空青一边回答，一边把契约书翻到空白页，开始记录阵盘上重要的符文组合。
虞红药沉默片刻，突然说道：“你是说，这儿不是遗迹，而是一个仍在运行的机制？”
“很有可能。”纪空青抬头看了她一眼，“而且，它在等待一个触发条件。”
话刚说完，整个大厅猛地晃动一下，接着，一道新的符文亮起来，从阵盘边缘缓缓向中心蔓延，宛如一条被激活的线路。
“糟了！”一名队员大喊一声，急忙往后退了好几步，“它启动了！”
“别慌。”纪空青冷静地看着符文流动的方向和速度，“这不是攻击的启动，更像是……系统重启。”
他继续记录，同时不断使用契约书的解析功能，试图找到更多线索。然而，随着符文转动得越来越快，系统的反应也越来越迟缓。
【错误：数据溢出】 【建议：手动识别关键节点】
纪空青咬了咬牙，明白靠系统无法快速获取信息了。他必须自己解读这些符文。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一行一行对比之前记录的符文和契约书中的金融术语模型。很快，他发现一组频繁出现的符号——它们并非单独存在，而是两个一组，就像契约条款里的“担保”或者“抵押”。
“这里。”他指着阵盘中间一堆密密麻麻的符文，“这可能是核心协议的一部分。”
虞红药凑过去看了一眼，眉头皱了起来：“你能看懂？”
“不全懂。”纪空青摇摇头，“但能猜出大概。这一串符文，像是在说‘违约’。旁边这段，可能是惩罚机制。”
他停顿了一下，手指顺着符文的路线移动：“这座建筑……不是简单的遗迹，而是执行契约的地方。谁在这儿签了名，就得履行义务，否则就会有后果。”
“听起来像古老的法院。”虞红药冷笑一声。
“更像银行。”纪空青嘴角微微上扬，“只不过，这儿的利息不是钱，而是因果、命格，甚至是生命。”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让人喘不过气的压力，仿佛他们站在巨大齿轮的缝隙之间，稍有动静就会被碾碎。
“那我们现在……处于它的运行范围里？”虞红药小声问道。
“对。”纪空青站起身来，眼神镇定自若，“所以我们得小心。它不会无缘无故让我们进来，也不会无缘无故启动。”
他转身对队员们下令：“所有人，离远些，别碰任何符文。咱们继续往前走，目标是找到这份契约的完整版本。”
大家点点头，小心翼翼地绕过阵盘，朝大厅另一边的通道走去。
通道尽头是一间紧闭的石室。门上嵌着一块暗红色的晶石，石头表面布满细细的裂纹，隐约能看见里面有黑色的能量在流动。
纪空青伸手去触摸晶石，立刻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排斥力，好像有什么东西阻止他靠近。
“这里面封着什么？”虞红药小声问道。
“不知道。”纪空青把手缩回来，眼中闪过一丝思索，“但肯定很危险。”
他又翻开契约书，输入关键词：“禁忌”“违约”“封印”。
系统终于给出了完整的提示：
【检测到‘禁忌借贷’协议残留，当前状态：未解除】
纪空青心中一震。
“禁忌借贷……”他小声念叨着，然后赶忙翻阅契约书里的历史记录，想要查找类似的条款。
过了一会儿，他在一页旧数据里看到一段模糊的文字：
“当借贷超越天道界限，即为禁忌。一旦违约，后果自负。”
他抬起头，望着那扇封印的门，心中有了猜测。
“这座建筑的核心，是一种超出天道的借贷机制。”他缓缓说道，“它让一些人能够借到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资源，比如……法则、命运，甚至时间。”
“那代价呢？”虞红药问道。
“一旦违约，就不只是丢失命格那么简单。”纪空青低声回答，“而是会被彻底抹去，连因果都不复存在。”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所以，这场危机的根源……”虞红药眼神变得冰冷，“是有人打破了规则？”
“没错。”纪空青点点头，“而我们现在，站在这个规则的起点。”
他伸手想去打开那扇封印的门，虞红药一下子拉住了他。
“你确定要这么做？”她盯着他，“一旦打开，可能就无法关上了。”
纪空青看着她，表情平静。
“我来这儿，不就是为了弄清楚这一切吗？”
他轻轻甩开她的手，手掌按在封印晶石上。
一瞬间，整个大厅剧烈摇晃，符文阵盘突然大放光明，无数光流汇聚到门上，形成一道扭曲的空间裂缝。
门缓缓打开，一股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黑暗中，隐隐约约传来低语声，好像有许多人在念契约条款。
纪空青往前迈了一步，身影消失在门后。
身后，虞红药紧跟着进去，手中的灾厄之刃微微颤抖，像是感应到了熟悉的气息。
大厅再度安静下来，只有那道尚未合上的裂缝，默默地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