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陵兰东北方海域,接近北极湾位置,没有极光。
“船长!船长!出问题了!”
在甲板上抽着烟的年轻值班船员达克霍姆匆匆忙忙丢掉了烟头,像看见鬼一样往控制区跑去。
值班中昏昏欲睡的大副贝奥兰迪被他这一声惊叫吓得睡意全无。
“搞什么?!见鬼了吗?”他呵斥到。
“不好了,xo,那边...那个海岸上有亮光...!”
“怎么回事,吵吵闹闹的。”这时候,刚睡着不久的船长王比利也是一边提着裤子一边跌跌撞撞就走了出来,心里还在想着是不是哪里起火了。
“达克霍姆这小子说,海岸那边有...有火光。”
“怎么可能,把自己的烟头看错了吧。臭小子,让你别抽那么多烟了。尼古丁上脑了是吧!”有着许久值班经验的船长王比利根本就不信那样荒诞的话。
因为他从来没见过海岸上有一丝的光亮,那是一片,被遗弃的大陆。
“是真的,船长,你看啊。”达克霍姆苦苦劝言。
但他还是将信将疑地用望远镜看了一眼。
真的,有亮光。
在一片迷蒙的雾中。
他把望远镜递给了大副的贝奥兰迪。
“把船靠近一些,我要看清楚那是什么。”王比利一边吩咐,一边拿出了地图,纸质的地图,他们的船自从进入指定巡航海域后,一切信号,包括GpS都失效了。
连指南针也在错乱中失去了作用。
贝奥兰迪放下望远镜,还是感到难以置信。
“可是...我们不能过去啊。”
“我知道,所以才要靠近一些,你忘了我们的任务是什么吗?巡航海域,严禁上岸,报告异常情况。你看见什么了?”王比利看了一眼时间,距离天亮还有两个多小时。
“好像是有亮光。”
“我也看见有亮光,这就是异常情况。但报告怎么说,雾里看见了亮光,然后就回去了。你来写吗?”
贝奥兰迪犹豫间漏了鼻息,没有说话。
“船长,那,那现在怎么办?”达克霍姆问到。
“你去看看有没有能用的信道,不要惊动其他人,还有两个多小时就天亮了。到时候再说。xo会把船开到差不多还有两三海里的位置。”王比利看了一眼贝奥兰迪,后者只是没说话,却也没有反对。
“好的。”
约莫大半个小时后,船距离海岸不到四海里的距离,停了下来。
大副的贝奥兰迪故意多留的距离,王比利看在眼里,没有计较。望远镜看见的情况要比早前清晰了些,却也没有好太多。
这该死的地方怎么常年都有雾气,一点都不像极地气候。全球气候变暖有这么大影响吗?在这么下去都跟冰岛差不多了。
王比利心中咒骂了一阵。他只是依稀看见,那火光,似乎是从一处房屋中亮起的。
这并不是因为他看着有多么确定,只是因为那个位置,他记得,好像是一个被遗弃的旧定居点,况且,那光出奇的稳定,没有摇曳,至于说电灯,他则不认为一个没有人的岛屿上还有什么发电设备。
而说到为什么会被遗弃,或是因为气候导致不宜居住的原因,也可能是某个军事因素吧,但至于为什么连地图也找不到,这着实有些奇怪。
不过他也从来没有问过原因,因为自己签过的保密协议。想要拿到高的报酬,总要管好自己身上某些部位。
这是一片无名的大陆,格陵兰。
他放下了望远镜,还是不大确定是不是就是从某个破房子里发出的光。
贝奥兰迪也同样。
“你满意了没?”
王比利没有回答。
“达克霍姆,能联系上新奥勒松没?”只是转头去问那个小船员。
那个小伙子摇了摇头。一脸为难。
“不行啊,所有信道都有严重干扰,什么都发不出去。”
不出意外的结果。
王比利眺望窗外的远处,海面上风平浪静。
他全然不顾身后贝奥兰迪投来的尖锐与质疑。
这时候,那岸上的火光,熄灭了。
“上面有人?!先停在这儿,六点,六点的时候通知所有人起来,我们商量下是返回报告还是放一艘橡皮艇下去看看怎么回事。”
“好...好的,船长。”达克霍姆答应了一声。
也就在达克霍姆刚刚走开没两步的同时,贝奥兰迪的情绪一下子就上来了。
“你疯了吗?还想靠岸,我们应该立即返航报告!”
“所以我不是说了要开会决定吗?万一只是反光或是别的自然现象呢?那我们后面既定的线路还走不走,还有好几处的水质没有抽样。”
贝奥兰迪叉着腰,有些沮丧,他不想摊上这种莫名其妙的事,只想规规矩矩到岸拿钱,就这么简单。
其实王比利也同样如此,只不过是两人对于‘规规矩矩’的理解出现了偏差,导致决定也截然不同。
王比利看他没说话,一声不吭,又回到了船长室打算再睡他个个把小时。
贝奥兰迪眺望了一下那已经什么也看不见的黑幕,一种不好的预感一闪而过,也只好又无趣地继续重复尝试着各个信道,寄望着基地站点可以接收到。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的重复,这个地方连指南针都无法辨别,磁场强度异于寻常,不是可以停留的地方,万一水流有所改变,连唯一比对的地图都失去作用的时候,那就麻烦了。
本来一切都是好好的,只要顺利完成几个点的采样,观测下气候跟海域附近情况就回去交差了,怎么会这样。
时间来到了即将黎明的五点,贝奥兰迪揉了揉眼,不想再去想这件突如其来的破事。
也就在这时候,从休息区上来的楼梯方向,他听见了一些急促的响动声。
贝奥兰迪皱着眉,不是说六点再叫人吗?这才几点,刚想眯下眼都不行。
他刚站起身子准备把值班船员的达克霍姆骂一顿的时候,却看见了一个极不和谐的画面,让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一把枪指在了达克霍姆的脑袋上。
可怜的年轻人,他头上歪歪斜斜戴着的耳机还播着嘻哈的音乐,而他的脸上就差没哭出来了。他做梦也没想过在北极的科考船上居然会被人拿枪指着脑袋。
三个人站在了贝奥兰迪的面前,而达克霍姆的身后,有两个武装人员,是他没见过也不认识的军服。
一把枪指着达克霍姆的脑袋,还有一把则对准了贝奥兰迪自己。
贝奥兰迪怔怔地站在了原地,他明明知道眼下的情况十分危险,但是却没有这种实感,极地?武器?劫持?
难以联想的关键词,他干了这份工作这么多年以来,都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贝奥兰迪用力眨了眨眼,确认自己是在现实,而不是在假期里沉浸的虚拟网络。
怎么回事,这两个是什么人?海盗吗?海盗也穿的太专业了。这又不是货轮。
怎么过来的?
这里附近没有船啊,整个海域也不允许航行啊,不对不对,更大的前提是,这个地方,根本就没法识别方位。
光?!
那个岸上的光!
妈的!对了!
我们如果看见了岸上的光,当然也证明岸上也能看见这艘船的光。
但他们又是怎么上岸的?
“这儿有医务室吗?”站的靠前的男人开口了。
男人的目光锐利,身形健硕,一看就不是一个普通人。而他持枪以外的另一只手,却没有按住达克霍姆,而是垂落着,微微颤抖着。
那是一只机械手?!
怎么不断在抖?排斥反应?
我记得机械义体化的人到达这里都会有这种现象。
“喂!”男人见贝奥兰迪被吓懵了,提醒了他一声。
“什...什么?”贝奥兰迪一个激灵,又回过神来。
“我问你这是什么船?有没有医务室,我的兄弟他...他需要马上治疗。”他那强硬的语气,说到后半句时,竟又不自觉地缓和了几分。
贝奥兰迪这才注意到讲话男人身后另一个拿枪指着他的人,煞白的脸色。
发抖的大腿,血染红了他的裤腿。
“这...这是‘鳕鱼号’科考船,有...有,我们有医务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