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对杨莲亭那色厉内荏的叫嚣置若罔闻。
他从容转身,目光温和而坚定地落在蓝凤凰身上,声音沉稳如山:
“鞭可以是剑,剑也可以是鞭。凤凰,你来试试。”
说着,他将手中那条看似寻常无奇的软鞭递了过去,眼神中充满了深沉的鼓励与不容置疑的信任。
蓝凤凰深深吸了口气,胸脯微微起伏,她郑重地伸出双手,接过了鞭子。
鞭身入手微沉,带着一丝沁骨的冰凉触感,那份信任沉甸甸地压在她心头,化为一股无形的动力。
她依言缓缓闭上双眸,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微微颤动,显示出她内心的不平静。
脑海中,林枫那句蕴含天地至理的话语如洪钟大吕般一遍遍回响、激荡,口中亦随之喃喃自语:
“鞭可以是剑,剑也可以是鞭……鞭即是剑……剑亦是鞭……”
她凝神静气,摒除一切杂念,试图去理解,去触摸那其中深奥玄妙、直指武学本源的至理。
一旁的雪千寻见状,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几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那杨莲亭已是杀气腾腾,面目狰狞,凶神恶煞般鼓噪着猛兽扑来,蓝凤凰却在这千钧一发、生死一线之际闭目沉思,这……这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吗?
她急得额头渗出细汗,几乎要开口呼喊。
然而,当她的目光下意识地触及到林枫身影时,就找到了最坚实的港湾。
有林枫在此,她坚信,任凭风浪再大,也无人能伤及她们分毫。
这份信任,盲目却又无比坚定。
杨莲亭见蓝凤凰竟敢在他雷霆震怒之下闭目凝神,浑然不将他放在眼里,仿佛自己只是个跳梁小丑,顿时怒火中烧,五内俱焚!
他感觉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面皮涨得紫红,青筋如蚯蚓般在额角和脖颈上暴突,厉声咆哮:
“不知死活的贱婢,竟敢无视本座!给我去死!将她撕成碎片!”
他双手猛地一挥,手臂上的肌肉虬结,盘旋于空中的数只苍鹰接收到指令,发出一阵刺破耳膜的尖锐唳叫,双翼一振,化作数道黑色闪电,带着撕裂空气的劲风俯冲而下,那闪着寒光的利爪如钩,直取蓝凤凰的天灵盖和双肩!
与此同时,那几头黑熊也狂吼着,鬃毛怒张!
它们人立而起,庞大的身躯带着一股浓烈的腥风,如小山般扑向蓝凤凰,血盆大口中獠牙毕露,涎水滴落,誓要将这个“狂妄自大”的女子撕成碎片。
电光火石之间,蓝凤凰猛然睁开双眸!
眸中精光一闪而逝,犹如暗夜中的闪电,那是一种醍醐灌顶、豁然开朗后的清明与决绝!
她手中原本柔软下垂的鞭子,在澎湃内力疯狂灌注下,竟发出细微的“噼啪”声,陡然绷直,坚逾精钢,散发出森然寒气!
鞭身笔直如剑,而那灵活无比的鞭梢,则在她的巧妙控制下高速旋转起来,形成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无形气旋,发出“嗡嗡”的震鸣,宛如小型龙卷,撕扯着空气,发出令人牙酸的呼啸,环绕在“剑身”周围!
林枫嘴角不易察觉地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抹赞许与……一丝意料之外的惊喜。
“喝!”蓝凤凰娇叱一声,声如凤鸣,清越激昂!
她身形不退反进,脚下一点,如翩鸿惊起,将手中已化为利剑的长鞭向前直直刺出,目标正是杨莲亭那因狂怒而扭曲的心口!
那环绕“剑身”的无形飓风率先发难,将率先扑至的几只苍鹰与黑熊瞬间绞得翎毛乱飞,血肉模糊,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它们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化作一团团血雾爆开,腥臭的血液和碎肉四散飞溅,生生为笔直的“剑身”清理出一条血腥的通道!
其后是冰冷的鞭身,带着一股无坚不摧、一往无前的凛冽剑意,势不可挡!
“噗嗤!”一声沉闷而清晰的入肉声响。
杨莲亭脸上的狰狞笑容尚未完全凝固,便被极致的惊愕、不解与濒死的痛苦所取代。
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只见自己的胸膛处,赫然被那“剑鞭”洞穿一个碗口大小的血洞,前后通透,森白的肋骨断茬清晰可见,殷红的鲜血混合着破碎的内脏,如决堤的泉水般喷溅而出,染红了他华丽的衣衫。
他双目暴凸,瞳孔急剧放大,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怎么可能……我的鹰……我的熊……我的铁布衫……”这些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即被无边的黑暗吞噬。
他直挺挺地向后倒去,“砰”地一声巨响,激起一地尘埃,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雪千寻早已看得呆若木鸡,张大了嘴巴,几乎能塞进一个鸡蛋。
她知道蓝凤凰厉害,却从未想过能厉害到如此地步!
这简直……简直是脱胎换骨!
这哪里还是鞭法,分明是绝世剑术!
蓝凤凰看也未看杨莲亭那死状凄惨的尸体一眼,她手腕一抖,绷直的鞭子瞬间恢复柔软,却又带着一股刚柔并济的劲力,灵动中透着霸道。
鞭影翻飞,如灵蛇出洞,矫夭灵动;又似狂龙乱舞,威猛无俦。
那些失去主人操控,仅凭本能围攻上来的黑熊和试图振翅逃窜的苍鹰,在她此刻已然臻至化境、初悟“鞭即是剑”真谛的鞭法面前,不过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鞭影过处,或抽、或缠、或点、或刺,一颗颗硕大的熊头、鹰头便如秋日里成熟的稻穗般,被无情地“收割”下来,骨碌碌滚落在地,溅起一蓬蓬血花。
凄厉的惨叫与哀嚎响彻整个马戏棚,却又在极短的时间内戛然而止,被死寂所取代。
不多时,棚内已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地上密密麻麻堆满了老鹰和狗熊的残肢断骸,浓重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开来,与动物的体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场面恐怖至极,宛如修罗屠场。
林枫则轻轻颔首。
马戏棚外的围观群众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血腥杀戮惊得魂飞魄散,目瞪口呆!
他们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掉出来了,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更有胆小者,已是面色煞白如纸,双腿抖如筛糠,几欲作呕,若非扶着身旁的人或物,恐怕早已瘫软在地。
此刻,他们看着场中那浴血而立、衣袂飘飘,眉宇间带着一丝冷冽肃杀,却又难掩那份顿悟后超然的蓝凤凰,眼神中充满了深深的敬畏、极致的骇然与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
“乖乖……我的老天爷啊!这……这姑娘是哪路神仙下凡?!”一个汉子声音发颤,几乎咬到自己的舌头。
“太……太厉害了!简直是杀神降世!弹指间强敌授首,群兽伏诛!”
“那杨莲亭也算这一带有名的恶霸,手下鹰犬凶猛异常,平日里谁敢招惹?
今日竟被她一人一鞭,杀了个干干净净!连渣都不剩!”
“依我看,这姑娘的手段,这鞭法的神妙,只怕……只怕比起那日月神教的东方不败,也……也差不了多少了!”
“何止差不了多少!便是传说中的东方不败亲临,见到这般以鞭为剑、化腐朽为神奇的武学境界,怕也要动容,甚至……自愧不如!那东方教主若见到这等鞭法,怕也要低下他那骄傲的头颅吧!”
他们望向蓝凤凰的眼神,如同凡人仰望神只,充满了不可思议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