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刚踏进去，宋欢就听见了冯慧丽凌厉呵斥的嗓音。
“都怎么干活的！那么大一摊油洒在楼梯上，愣是没人看见没人擦？”
“一个个眼珠子都长到后脑勺上去了！要是不想干了就赶紧给我滚！”
佣人们纷纷垂下头，不敢出声。
“算了。”秦老爷子摆了摆手，“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崴了一下脚。”
冯慧丽面色凝重。
老爷子如今年纪大了，今天是运气好，没摔到哪。
要是运气不好直接滚下来，不死也得躺在病床上起不来了。
秦妄眯了眯眸子，“今天值班的有哪些？”
十几个佣人齐刷刷走了出来。
“二少，我今天负责餐厅那边，楼梯不是我清扫的。”
“楼梯我早上的时候打扫过了，肯定是往上送饭的不小心把油洒出来了。”
“怎么可能！我要是洒了肯定当时就看见了啊。”
“楼梯上一直铺着毯子，今天为什么给撤了？”
“撤掉是因为要换洗啊！每个月一号不都会洗一次地毯的吗？这也能怪我？”
佣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纷纷想撇清过错。
秦老爷子再度开口：“行了，我没什么事，不必大惊小怪的。”
“可……”
冯慧丽还要再说，却接收到了老爷子的一记冷眼。
老爷子道：“怎么把你们都给折腾回来了，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我这不需要人守着。南琛，阿妄，还有宋欢，你们回去吧。”
言到此处时顿了顿，看向冯慧丽，“来书房一趟。”
冯慧丽已经有好一阵子没跟秦南琛说上话了。
秦南琛住院那几天她也跑过去两趟，却只得到秦南琛的冷脸。
好不容易秦南琛回来，冯慧丽连句关心的句子都没说出来，又被老爷子叫走。
楼上书房紧闭，老爷子面色凝重。
“这几天把秦家上下的所有佣人都仔细排查一遍，但凡有一点问题的都给我辞了。”
冯慧丽一脸不解：“为什么？”
“为什么？你还有脸问为什么？”老爷子的表情中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你前段时间，是不是去找那个叫成荭的女人了？”
冯慧丽神色微变。
她竟没料到这事都没逃过老爷子的眼。
“我是去了，但什么都没有问出来。”冯慧丽皱眉，“您是怀疑今天的事不是偶然，而是有人想谋害您？”
老爷子沉默以对。
冯慧丽自问自答：“不可能啊！成荭提醒过我，关于宋欢的事情让我不要掺和，更别有什么好奇心。我压根就不知道宋欢背后的人到底是谁！他们对付我们干嘛？爸，是不是您想多了？”
老爷子冷笑一声。
他倒真希望是他想多了！
如果不是冯慧丽这个蠢货。
那就是秦妄了……
打从他察觉出秦妄对宋欢有些异样感情后，便查到了一些事情。
其中包括秦妄跟随冯慧丽见过成荭，以及暗地里开始调查绥州家族的消息。
老爷子闭上了眼睛，倦怠的摆了摆手，“你出去吧，总之把我的话放在心上。记住，一定要仔细些。”
“好。”
冯慧丽表情怪异的走了出去，忽然想起上次宋欢说过的话。
——‘当初你为什么收养我，你又跟老爷子做下了什么约定，别以为我不知道！’
奇了怪了。
整件事情只有她，她的丈夫，还有老爷子三人知晓。
宋欢又是打哪听来的？
还是说她知道了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冯慧丽特别想去找宋欢一通质问。
可她冷静下来。
知道的越多，就越会有被灭口的风险。
还是保命要紧！
楼下，宋欢坐在沙发上，听着高淑拉着她说个不停的话。
“欢欢，你今天这身衣服可真好看，哪买的？”
“你早就该换个造型了，瞧瞧现在这样多漂亮！”
宋欢时不时回应两句，眼尾却时不时瞥向懒散靠在桌边玩手机的秦妄身上。
而在宋欢对面，秦南琛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眼里写满了深深的刺痛。
或许以前，宋欢也曾经用同样的目光偷偷看着他。
只是他从来都没有注意到。
直到变成局外人的那一刻，秦南琛才明白他究竟失去了什么。
秦南琛双拳紧握，目光下移落在宋欢的衣服上。
他都已经忘了究竟有多少年没见过宋欢穿其他颜色的服饰。
她终于是彻底放下他了。
所以也不愿意为他穿白色了……
胸口闷的有些疼，秦南琛起身朝外走。
到门口时他还抱着一抹侥幸回头看了一眼。
却发现宋欢从始至终都没有留意过他。
管家从楼上走了下来，对着秦妄道：“二少，老爷子喊您过去。”
秦妄收了手机，慢条斯理的嗯了一声。
临上楼之前，他不着痕迹的看了宋欢一眼。
进了屋，秦妄的视线落在老爷子的脚上。
“还不赶紧找医生给您打上石膏？看来还是伤的不重啊。”
“你再努努力，明年的今天就可以去给我上坟了。”老爷子从嗓子里发出凌厉的哼声，细听却并没有什么责备之意。
“我哪能做的出大义灭亲的事儿啊。”
“臭小子。”老爷子笑骂了句，“你既然对宋欢的事情这么上心，那有件事我也就不瞒你了。”
秦妄倚在门上懒懒的看着他。
“你爸的死，不是意外。”
秦妄脸色未变。
老爷子摇摇头，“我就猜到你应该知道了，但我还是想跟你详细说说。”
秦妄略抬下颚。
“当年秦家危机，那个人称沈总的男人带着成荭率先找到你父亲，你父亲将此事告知了我……我却觉得他脑子不懂得变通，责备他不该拒绝收养宋欢的事。你父亲听了后很生气，我们也因此大吵一架。”
老爷子叹了口气，目光中带着些沉溺过往的深思和愧疚。
“后来我心系秦家安危，怕秦家彻底渡不过这个坎，所以……”
“我私底下叫上老大一家，去找了他们。”
秦妄的瞳孔骤然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