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车，高淑将隔板升了起来。
“你知道秦家的发展吗？”
秦妄神色淡淡：“不就是老一辈们的励志故事么？”
秦家在京北也不少年头了，据说在民国时期是个大户人家，后来渐渐没了落。
再之后秦家当断则断，决定离开原来的地方到京北，带走了一波愿意随他走的人，这才在京北站住了脚跟。
“是，但是你知道的不全面。秦家之前是没有这么辉煌的，在老爷子还掌管秦家时，秦家其实已经快不行了。”
秦妄的脸上闪过一抹诧异。
这些事他还真不知道。
也从未去了解过。
高淑娓娓道来。
“你爷爷他有点重男轻女，不喜欢女孩，觉得只有男人才能顶住这个家。”
“我跟冯慧丽刚嫁进来的时候一直在秦家公司打拼，后来你爷爷使了点小心思……各种挤兑我，我哪能看不出来啊，但当时正好怀着你，就放弃了在商业上的机会。”
“那时候你爸爸还在，他跟你大伯父是你爷爷身边的左膀右臂。你爸爸比你大伯父聪明，做出了不少成绩，那时候秦家蒸蒸日上，眼看着就要好起来了，你爸爸却在跟老爷子出差的路上出了车祸……”
可惜活下来的只有一个人。
提起昔日的爱人，高淑的头扭到了一边，视线朦胧。
秦妄的记忆里早已记不清父亲长什么模样了，他的手环住母亲的肩膀，递过去一张纸巾。
他知道父母的感情很好，否则母亲这些年也不会没有再嫁。
“公司失去了重要的一员，简直是重创。从那以后，你大伯父跟老爷子在公司可以说是连轴转，可秦家却还是渐渐没了生机……”
“快濒临破产的时候，你大伯父一家子不知道从哪整来一个合作，突然起死回生了。紧接着冯慧丽就把宋欢带回来了……”
秦妄的目光渐渐凌厉，“您的意思是……”
高淑摆摆手：“这也是我的猜测，一开始我没往那方面想，可后来留心调查了一下，那家公司是在京北刚注册没几天的，照理说秦家不会跟他们合作，怕对面是个坑钱的空壳公司。当然，也不排除秦家当时已经走向末路想铤而走险最后再搏一搏。”
“达成合作后没多久，我派出去的人告诉我，说那家公司注销了！我费了好大的功夫，愣是什么都没查到。就连身份证都是假的，在京北完完全全是个黑户！就好像……”
秦妄接下她的话：“就好像是为了送钱来一样。”
高淑猛地一拍大腿，“对！”
她又道：“而且冯慧丽一点都不喜欢宋欢，她要是不喜欢为什么要领养呢？为什么不把她送回福利院？这都是我想不明白的点。我总觉得，当年秦家起死回生的事情有蹊跷。”
但查不到。
秦妄的视线落向窗外飞速流逝的景色，脑海中浮现出宋欢夜潜秦家地下暗室的事情。
那年纪不大的小姑娘鬼鬼祟祟的，却没逃过他的眼睛。
看见宋欢进去时，秦妄那时还很吃惊，因为他知道宋欢怕黑。
秦妄愣是没敢走。
宋欢在里头待了一夜。
他在外面守了一夜。
为了不让人起疑，他刻意抱了个篮球，看见人了就打一会，果然收到了不少佣人疑惑的目光。
毕竟谁在草地上打篮球啊！
就在秦妄要等不住的时候，宋欢总算是出来了。
他正要过去，瞧见远处有个佣人在朝这走，于是赶紧将对方支开。
回来后就看见宋欢自欺欺人的蹲在楼梯处，可爱的不得了。
以前他不在意宋欢去暗室找什么。
不管她是杀了人还是放了火，他都能帮她善后。
现在想想，以宋欢的敏感程度，想必早就发现不对劲了吧。
“哎，你就当我是胡说八道吧。”高淑摆了摆手。
秦妄回过神来，语气随意又轻快，“您倒是挺喜欢欢欢的。”
“废话！当年我怀你的时候，你爸爸天天趴在我肚子上念叨，说来个小公主吧，没想到……”
她跟丈夫都喜欢闺女。
秦妄无奈的呼了口气，“难怪啊，小时候您总给我扎辫子。”
高淑尴尬的咳嗽一声，“说欢欢呢，怎么扯到你身上去了。”
秦妄落下车窗，窗外的冷气涌了进来，吹起秦妄额前的碎发，冷静了他那颗有些凌乱又不安的心。
“这么喜欢欢欢，怎么不抢过来当您儿媳妇？”
高淑诧异的看了秦妄一眼，只以为他又在胡说八道，“那秦南琛不是什么好玩意，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宋欢对她好，还敬重她，她可不能把宋欢往火坑里头推啊！
“我怎么了我？”秦妄忍不住喊冤。
这些年他身边可从来没有过乱七八糟的女人，恋爱也没谈过，从身到心都干干净净的。
高淑张了张嘴，显然也想到这一点了，她话锋一转，“就你那残忍劲，欢欢肯定会被吓到的！”
“没了？”
“这还不够？”高淑满脸发愁，内心天人交战，半晌忽的道：“阿妄，其实有些事情你不用瞒着我了，我都知道了。”
秦妄的眉心一跳，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我是你妈！母子连心！你想什么我还能不知道吗？”
秦妄从兜里摸出来一根烟，点上，烟雾顺着窗外飘远，“那您是怎么想的？”
“其实我早就猜到了，只是一直不敢面对，今天看你这样，我就更肯定了。”高淑的语气变得格外沉重，“你是知道的，妈妈从来对你都没什么期望，你只要少杀两个人妈妈就很开心了。”
烟味有些呛嗓子，秦妄无奈，“这还叫没什么期望？”
“总之只要你开心快乐，妈妈就知足了。”高淑拉住秦妄的手，“改天把他叫回来，给我们正式介绍介绍吧。”
秦妄的烟抽不下去了，“您确定？”
高淑知道他喜欢宋欢，竟然这么容易就接受了？
“我不确定能怎么办呢！总不能去祸祸别人家的女孩子吧！反正你跟周然都认识那么多年了，我就当多个儿子给我养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