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急诊室惨白冷硬,消毒水味道混着血腥气直冲鼻腔。郑丹妮握着证物袋的手指关节发白,透明塑料袋里泡在福尔马林的半截食指正在微微晃动,指甲盖下还嵌着暗红的陈旧血痂。
“送来的时候包装还沾着番茄酱。”报案的外卖小哥蹲在走廊里,声音发颤,“我本来以为是鸡块掉出来了,结果……”
郝婧怡翻看着现场照片,汉堡肉饼里混杂的棕黑色毛发清晰可见。刑警队办公室的白炽灯嗡嗡作响,在她眼下投出青黑的阴影。“那家店叫‘甜心汉堡’,开在城郊老社区,老板是对夫妻,查过登记信息,没有前科。”
蒋舒婷突然推开会议室的门,手里的平板还亮着监控画面:“三个小时前,店主王强在Atm机取了三十万现金,现在正往高速方向逃窜。张昕和林舒晴已经去追,我刚联系了收费站布控。”
“尸体还没找全。”王奕摘下乳胶手套,解剖台上躺着半截残缺的小腿,骨骼断面参差不齐,“凶手用了电锯,手法很粗糙,但切割位置避开了关节,明显是想最大限度利用肉质。”法医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冷得像冰,“根据骨骼磨损程度,受害者里有三个未成年人。”
周诗雨攥着话筒的手在发抖,直播间弹幕疯狂滚动。她本是来做美食探店,却在拍摄后厨时,意外拍到冰柜里露出的一截脚踝。此刻她穿着防弹衣跟在郑丹妮身后,化妆掩盖的脸色依旧苍白如纸。“那些汉堡……他们说每天能卖出去两三百个。”
高速收费站传来枪响时,农燕萍正举着扩音器喊话。王强的面包车撞开栏杆,挡风玻璃上溅满血点。张昕的警车死死咬住车尾,突然,面包车后厢门被踹开,几个黑色塑料袋骨碌碌滚下来,在路面炸开暗红色的血花。
“是内脏!”林舒晴急打方向盘避让,“他在销毁证据!”
追逐持续了整整二十公里,直到王强的车撞上桥墩燃起大火。郑丹妮冲进冒着浓烟的驾驶座,拽出已经昏迷的凶手。对方怀里还死死抱着个铁盒,打开后,里面是八张泛黄的照片——照片里穿着碎花裙的小女孩笑容灿烂,却和解剖台上某个头骨上的牙印完全吻合。
王奕在尸检报告上写下最后一个字时,天光已经大亮。解剖室的窗户映出初升的太阳,却照不进他眼底的阴霾。“八具尸体,最小的才六岁。凶手用锤子击碎他们的头骨,用厨房刀具肢解,甚至把骨头磨成粉混进了肉饼调料里。”
周诗雨站在物证室门口,隔着玻璃看着编号整齐的证物箱。那些汉堡包装纸、肉块切片、沾血的电锯,此刻安静地躺在蓝色托盘里,却像无数只手在撕扯她的心脏。她想起昨晚直播时,观众们刷着“看起来好好吃”的弹幕,胃里一阵翻涌。
“他的手机里有段视频。”郝婧怡调出画面,镜头剧烈晃动,背景音是女人凄厉的尖叫,“王强的妻子是二婚,前夫留下的女儿总喊他怪物。案发前三个月,小女孩往他的饭菜里下了老鼠药。”画面突然剧烈抖动,传来骨头碎裂的闷响,“这家人以为他昏迷,商量着要报警,结果……”
蒋舒婷把卷宗摔在桌上,震得钢笔跳起来:“所以他就杀光所有人?连六岁的孩子都不放过?”
郑丹妮盯着墙上的地图,将受害者住址用红线串联起来。那是个规整的六边形,而“甜心汉堡”正好在几何中心。“王强的父母以前是做腊肉生意的,二十年前因为用病死猪肉被吊销执照。”她的指尖划过泛黄的新闻报道,“他在模仿,用最残忍的方式,把仇恨变成了可以入口的恐惧。”
当最后一块人体组织被贴上标签封存,王奕摘下口罩,露出脖颈上狰狞的烧伤疤痕。那是多年前他在火场救人留下的印记,此刻却像某种讽刺的勋章。“他们不是在吃人肉,”法医轻声说,“是在吞下别人的痛苦和绝望。”
周诗雨突然想起直播那天,她咬下第一口汉堡时,王强站在厨房阴影里,嘴角挂着诡异的笑。那笑容现在想来,分明是深渊的回响。她摸出手机,删除了所有探店视频,在空白的备忘录里打下一行字:有些美味背后,藏着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
晨光穿透云层,给这座城市镀上虚假的温柔。郑丹妮站在“甜心汉堡”紧闭的店门前,看着警戒线在风里摇晃。不远处,几个孩子举着气球跑过,他们永远不会知道,自己曾在某个黄昏,差点吞下别人的噩梦。而刑警队的众人,早已收拾好心情,准备迎接下一场未知的黑暗与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