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栀意的判断并没有出错,刚军训完,赵晗玥就在班级里名声大噪,成为名副其实的“大姐大”,每逢她在的地方,必然是欢声笑语、其乐融融,幽默是一个人智慧的结晶,而赵晗玥,恰恰也拥有这种智慧。
“赵姐,你脑子里怎么会有这么多梗!”
“我也是说啊,晗姐,你讲冷笑话,一点儿都不冷!”
刚开学算不上忙,每每下课铃声一打,一群女生就往她们在的位置蜂拥而来,不为别的,就为听赵晗玥讲两句相声儿。
高中生活简单无趣,高中生活丰富多彩。
简单无趣是指上课,而丰富多彩嘛!当然就是下课这三五成群的聊天咯!
林栀意下课除了写作业、翻地图,偶尔也会侧过头去听他们讲两句,可她一转头,沈彦杰便也跟着转头听上两句,这么一眼过去,这“相声铺”前,倒真就拥挤了许多。红红火火嘛。红红火火!
“哟,我说什么?你不看,我不看,你一侧身,我也转头,情深深、雨蒙蒙,醉翁之意不在酒呀!”
赵晗玥率头,话音刚落,这围成的一群人就闹哄哄地笑了起来。没过一会儿,这笑声便连着夏日的风,重重的、浓浓的,把这上课铃都给吹得响动了起来。
“我草!怎么又上课了!”
郑佳言抬头,迷迷糊糊地瞪了瞪眼,没一会儿,又一头给栽了下去。
这哪是上高中,简直是催睡堂!
“沙——”、“沙——”、“沙——”
窗外绿叶“唰唰”一阵响,宛如袭来场狂风暴雨,只见女孩以闪电般的身影闯进了教室,哄嗤一下,淡黄色的包就落在了林栀意旁边的空座位上,“吱——”、“吱——”,江雨竹气喘吁吁地大力拉开凳子,哐当一下,就又给坐了下来。
这坐下来没一秒,班主任就也赶着趟儿进了教室。
“累死我了累死我了!这老师也不知道走慢点儿!”
江雨竹“哈哈”地喘着气,逃命似的从包里拿了杯冰饮料出来喝,她的头发变成了卷毛儿,也不知这大小姐是哪天心血来潮了,竟去烫了这么个发型。
林栀意一想霍小叔那个老古董,很快就明白为什么她直到今天才来上学报道。
“哟呵!来得够早啊!”
赵晗玥踢了踢江雨竹的凳子,漫不经心地撑着脑袋,朝她笑了笑。
“你俩认识???”
江雨竹不耐烦地朝后面人扔了瓶饮料,幽幽地转过头,淡“呵”了声儿。
“何止是认识。”
“后面的那几个,话讲不完是不是?”
班主任邓老师是个上了年级的,他抬了抬眼镜,生气时,眉眼与鼻梁处便像是拱起了一座小山,两眼间的肉挤着,凶得很。
等到她们一群人都低了头,他才又继续开始讲课。
本就是语文,林栀意没心情继续听,她抵了抵江雨竹的手臂,又看了看赵晗玥,火速给她递过去一张小纸条,示意她详细说说。
江雨竹叹了口气,拿过纸条就一挥而就地写了几个飘逸的大字
“之前乐队的人。”
林栀意直瞪瞪地看了她一眼,这才恍然大悟。
江雨竹这姑娘打小叛逆,什么钢琴、古筝……只要是她爸妈让她学的,她几乎都不愿意好好学,老师不知道换了多少个,硬是一点儿成效都没有,最后实在没办法了,他们才同意让这姑娘自己去选一个。
也就是这样,江雨竹才和电吉他结下了不解之缘。
从上初中起,她就和一群比她大上几岁的哥哥姐姐混在一起组乐队、玩音乐,要说也是弄出来了点儿名堂,可好景不长,没到一年,她爹妈就亲自掐断了她的这条路,说她是不务正业,整天乱搞。
“天不怕,地不怕”,这姑娘闹腾到初三,直到霍小叔开了口,她才忍痛割爱,也是那次,她和他冷战了足足半年。
\"咚——\"
下课铃声把这三人都从各自的世界里给拖拽了回来,赵晗玥喝着江雨竹递过来的饮料,睨着眼看她。
“晗姐,继续讲啊,我们都来了!”
这不,铃声刚响,一群人就窸窸窣窣地围了过来听段子,不过赵晗玥此刻像是没了兴致,她晃晃荡荡地翘了翘腿,一副“大爷今天罢工”的模样。
“大课间诶!赵姐,你确定不说上两句?”
赵晗玥会说相声,插科打诨地话也是信手拈来,平常都是她自管自地叨叨个不停,瘾大的很,这下却消停了,想必也是真没了兴致。
等众人都散了,江雨竹才扭过头瞅了她一眼,“大姐,你老盯着我干什么?我欠你钱?”
“滚蛋。”
赵晗玥爆了句粗口,把前头的林栀意和郑佳言都吓了一大跳,江雨竹挑了挑眉,朝人竖了个大拇指,她扭过头,又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这几个人连续几天各干各的,周遭的空气也像是喝醉了酒,乌压压一片垂下头,酝酿着不知名的酸味儿与不满。
“三月竹,我买了零食,要不你来一口?”
林栀意把零食递到江雨竹课桌边,等人拿着吃了,又试探性地给赵晗玥递了过去。
“你也来上一口?”
林栀意刚说完,赵晗玥就冷冷地来了句:“我不吃别人吃过的东西。”
江雨竹冷笑,没出声儿地做了个口型:不吃拉倒!
林栀意被两人这么一怼,也是不乐意的,她觉得自己成了个气球,不光腹背受敌,心底也憋屈得厉害。
其实要真说到憋屈,憋屈的自然也不只这一件事儿。
哥哥这一个星期都没来电话,跟人间蒸发似的,就晚上准时给她发个晚安喊她睡觉,甚至在她连赶着回的时候,他也是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真成大忙人了,影都捉不着一个。
林栀意问张宇,可打工人哪知道老板的事儿,也只能含含糊糊的,“估计是老板最近在忙新项目吧,小小姐你别着急,等忙过这阵子就好了。”
这阵子过了下阵子又来了,事儿是做不完的,也是没个尽头的,林栀意打小就听母亲说这种话,听得耳朵都起老茧了,每每此时,她也总是淡笑一下作罢,她能有什么办法?她在哥哥眼里不过就是个小孩儿,跟一个小孩儿,能有什么好说的呢?
林栀意想着想着,那藏在暗处的苔藓便像是狼看到羊一般,疯狂地交织、生长,揪得心有种酸酸的苦涩感。
“哐哐哐——”
林栀意被旁边的一声巨响吓了一大跳,还没明白发生什么事儿,就听见江雨竹咋咋呼呼起来。
“栀子花不吃别人送的东西!你以后别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