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服气地给女儿打去视频电话,长达一分钟的呼叫都没有打通,她脸色难堪地挂断电话,又重新打了一个视频电话回去。
这下,终于打通了。
女人长相普通,手机直对着脸,“怎么了吗?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关母见女儿接了电话,得意地朝方大婶扬了扬下巴,“你现在在哪?”
“民宿,准备出门,你那怎么这么多人,出什么事了?”
关母扬起嘴角,“没事,就是看你安不安全。”
“安全,我车快来了,没事我先挂了。”
关母笑盈盈地挂了电话,“看吧,我就说我女儿没事。”
檀音面无表情地回答:“假的。”
视频中人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嘴型有些对不上,其次,裸露出来的房间陈设不像民宿,倒像是居民家。
“你这人怎么这样说话,非得让人出事你才开心啊!就得让你算准才行是不是!”
关母眉毛本就粗乱,眼睛小,如今愤怒起来显得更加凶狠。
檀音也被她消耗完了耐心,表情变得冷漠,“性命攸关之事我从不说谎,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左右提醒你一句,越早发现案件线索才越多。此卦已算完,还请移步。”
人总喜欢在失去之后才追悔莫及。
方大婶跟着摇摇头,“不撞南墙不回头。”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各有命,落得什么下场也许就这命吧。”
关母瞪了说话的人几眼,气汹汹大喊:“呵,那就希望你们儿子女儿今天就出事,我看你们会不会再说这晦气话!”
大妈忍不住朝她翻个白眼,这种人同情不过来。
关母头也不回地离开。
“大师,你也别管她,这种人就这样,死倔。”
檀音:“?”
安慰她?
“没给我钱,我当然不会管,又不是我女儿。”
“这个姐,你不算一个?看你两天都在这,说话也是最积极。”有人问方大婶。
方大婶满脸笑容,看着就让人舒服,“我算?”
她看向檀音,“那我算个……”
檀音:“你不用算,没啥好算的。”
这个大妈上一世积了不少福报,这一世为人也通透,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家庭,但若在他们家住上一晚,容易对原本的家庭感到不满,她应该是那种能懂别人奇奇怪怪,不理解但是十分尊重别人的人。
最重要的:她就是我的嘴替!
方大婶乐呵了一下,“还说不知道就给儿子算一下姻缘,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旁人别提多羡慕,这算命算的是自己愁的事,同样是人,人家一点烦恼都没有。
过了许久,来了一对小情侣。
大妈们纷纷猜测他们是算姻缘。
结果是——
“正不知道去哪玩,你给我们指点一下呗?”
檀音神情自若,“不宜去东南方向,两人容易发生口角之争。”
女生:“东南方向是哪个方向?”
檀音:“在澜州地图中心画个圆,东南板块都不建议去。”
“懂了,那就去北方就好了,离得比较近,晚上在吃个火锅再回去。”
檀音皱了一下眉,“不要去吃火锅。”
女生有些不情愿,“为什么?”
檀音:“你们会有无妄之灾。”
女生一脸可惜:“行吧。”
大妈看着俩小情侣牵着手离开,又开始蛐蛐上了。
“现在小两口这么闲的,没点好玩的节目。”
“两个都看得呆呆的,想玩的想吃的,就是不想无妄之灾是什么。”
“男的连约会攻略都不做,不细心。”
檀音看似不闻不问,实际耳朵比谁都灵,大妈就是大妈,走到哪都不变的角儿,说话最有意思消息最灵通,前提是谈论对象不是自己。
不多时又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来到摊前,少年穿着很周正,尤其是那双鞋子,最少上千,可他并不开心,尤其是眼睛弥漫着浓浓的忧伤,还有思念。
“我在音浪看过你,你真的能算吗?”
方大婶:“当然准了,这要不准大师还能在这,小弟弟,你算什么,给大师五十元就能算了。”
骆乘风情绪没有多大的波动,付了钱语气平静地道:“那就算我什么时候能离开家吧。”
大妈听着话看他这模样,小孩家庭不和?和家里吵架了?
“生辰八字知道吗?”
他看着檀音微愣,檀音明白了,重新问:“年月日呢?白天还是晚上?”
少年的日月角低陷,凹凸不平,颜色暗淡,父母在他幼时离婚,旁人抚养,与父母关系并不好,眉角不齐,父亲再娶,继母对他并不友好,山根色泽不佳,眼神忧郁,身心压力大。
“你告诉我要几年,我今年十七了,一年?两年?还是三年?”
他目光黯淡,明明想要个期许,却依旧觉得无望。
“如果你想要一个安慰,我说现在就行,只要你想飞走,张开翅膀就可以,但如果你需要一个确切的答案,那就请把你的困扰告诉我。”
他垂下头,身心都变得疲惫,肩膀微微垮下来。
“罢了。”
他转身离开,檀音叫住他,“其实不是你不想走,而是你有一个牵挂的人让你不得不留下来,却又想把她一同带走,对吧?”
“而那个人大抵是真正养你的人。”
明明是朝气蓬勃的少年却跟被风霜打压的人一样。
骆乘风顿住脚步,忽然跑到檀音的面前跪下来,“姐姐,你能帮我对不对?”
不止檀音,大伙都被他两级反转的态度吓了一跳。
他仰着头,双手握成拳放在腿钱抓着裤子,眼里带着期待。
檀音啧了一声,“起来,别跪我,折寿。”
方大婶把他扶起来,“是啊,孩子,你慢慢说,讲清楚情况,你说你这一问三不知,大师不知道你想要什么,也无从下手。”
骆乘风有些感动这些来自陌生人的好意,他细细道来:“我叫骆乘风,家住在源城……”
檀音打断他,“讲重点。”
“哦哦,好。我爸妈很早就离婚了,是奶奶带大的我,五年前,我爸将我从乡下接了回来,刚开始我还挺期待地,可是我爸娶了别人,与我继母有了新小孩,逐渐地我就成了多余的人。”
他说着便红了眼。
“我想我奶奶了,每到小长假和寒暑假我都会回去看奶奶,只有奶奶对我好,可在一年多前,奶奶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