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吴阿蒙。
离开日照,我一路向北,驶入一座古意深重的城市——泰安。
这名字一听,便让人心生敬畏。不是因它高楼林立,不是因它灯火辉煌,而是因为它有一座山,一座从古至今便俯瞰苍生、象征天命的山——泰山。
这一次,我不只是旅行,而是朝圣。
一、岱庙之前:帝王心中的山门
我到泰安的第一站,不是山脚,而是山前。
岱庙,古称“东岳庙”,乃历代帝王祭拜泰山的圣地。我踏入庙门,只觉天地肃穆,古柏森森,石碑森列,每一块砖瓦都承载着千年的朝拜与敬畏。
大殿内供奉东岳大帝,香火缭绕,几位老人正焚香祈愿。他们衣着朴素,却神情庄重。我不忍出声,只默默在门外看着。
一位讲解员悄声对我说:“历代帝王登泰山封禅,先来这里祭拜,就是告诉天地:我要上山了。”
“可他们为什么要封禅?”我问。
他答:“因为泰山,是天地之中,是天人合一的象征。登上泰山,不是看风景,而是确认自己的位置——在人之上,在天之下。”
我站在岱庙前,望着深邃的庙宇与远山的轮廓,写下:
“泰山不语,却重千钧。
在它面前,帝王也需俯首,
百姓亦敢仰望。”
二、十八盘上:一步一境的人生
次日清晨,我穿着登山鞋,开始了登泰山的旅程。
起点在红门,古道石阶,蜿蜒如龙。山道两旁,松柏林立,云气氤氲。我一路走,一路想:无数人登泰山,有人为健身,有人为风景,可在这些脚步中,总藏着对命运的渴望。
当我来到最着名的十八盘时,才知道什么叫“人生之难”。那是一段近乎垂直的石阶,道路狭窄,人需手脚并用。
身边有小孩也有老人,有人气喘吁吁,有人鼓劲加油。一个山东大哥喘着气对我说:“爬这十八盘啊,就跟过日子一样,一步难,一步稳。”
我咬着牙,一步步登上天街,回头望去,山道如丝,人影如蚁。忽然便明白了:这泰山,不只是身体的试炼,更是精神的攀登。
我写下:
“泰山十八盘,
不是为了阻挡谁的脚步,
而是让你明白,
真正的高度,不靠电梯。”
三、天街暮色:从神坛回到人间
登顶那一刻,已近黄昏。
南天门之后,便是天街。这里有商贩,有旅人,有庙宇,也有晚霞。阳光洒在青石路上,染出古意悠悠。我找了处视野开阔之地坐下,望着远方云海翻腾,万山低伏。
一位僧人走过,递我一瓶水,坐下与我聊天。他说:“人说泰山神圣,是因为人自己愿意把神圣投射其上。”
我点头:“就像你们出家人,山还是山,人还是人,但心安了。”
他笑:“你看得通透。”
我笑着接过那瓶水,感受到瓶身的温热。
那一刻,山不再是山,而是一面镜子,映出每一个人此刻的心。
我写下:
“泰山之巅,
没有神明现身,
只有人间烟火,
和那颗攀登后的安静之心。”
四、山下生活:与神明为邻的人们
下山时,我选择了乘坐中巴,顺着盘山公路一路下行,直到再次回到泰安市区。
这座城市因山而名、因山而盛,却并未被山神话所束缚。人们在山脚生活,开店、种田、教书育人,仿佛泰山在那儿,不是威严的神明,而是一个永远在看着他们的老祖宗。
我去菜市场转了转,听见一个卖茶叶蛋的阿姨大声吆喝:“来尝尝泰山脚下的鸡蛋,登一次山,吃一颗蛋!”
我笑着买了一颗,味道平凡,却有一股说不出的温暖。
城市不大,街道干净,小学门口有孩子骑着脚踏车追逐。夕阳洒在泰山远影上,那山,如今看起来不再高大不可攀,而像是生活的一部分。
我写下:
“泰安之人,
不拜山为神,
而以山为邻;
在日升月落中,
与这座山,一起老去。”
五、封禅大典之后:每个人的“泰山”
我在岱庙附近的一家小客栈住下,墙上挂着一幅画,是泰山晨曦。
老板是位中年人,曾是导游,他对我说:“我带过上千人登泰山,可每个人的感受都不同。有哭的,有笑的,有默然无语的。”
我问:“为什么?”
他说:“因为每个人的‘泰山’,都不一样。”
我明白了。
泰山,是中国人心中的“天命所归”,可在今天,它是父亲的背影,是母亲的唠叨,是孩子的童年,是一位老者的归处,是一个旅人的沉思。
它可以是任何东西,只要你愿意,把它放在心中。
我在《地球交响曲》的地图页上,郑重写下:
“第251章,泰安,记。
岱宗夫如何?
她不以高骛远,
却见苍生万象。”
下一站,是济南。
我要去见那一城泉水,看一看水润之地的人如何生活。
泰山之后,是泉城之前。
这场旅程,仍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