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吴阿蒙。
从淮北出发,列车穿越连绵的田野与林带,不到两个小时,我抵达了宿迁。
这是我此程中,第一座名字里就带着“宿”与“迁”的城市。一个字像过夜,一个字像远行,似乎天生就带着一丝流浪气息。但走入城中,我却发现,这座城市并不只是路过的地方,它更像一位静静守候的老朋友——不邀你停下,却总为你留灯。
宿迁,是楚汉文化的交汇地,是泗水、骆马湖穿城而过的水之乡,是全国闻名的白酒产地,也是西楚霸王项羽的故里。
这是一座被历史打磨过的城市,一杯浓酒、一滴泪、一河水,一生魂。
我翻开《地球交响曲》地图,在宿水潺潺、楚魂悠远、酒香四溢之地郑重落笔:
“第203站:宿迁。
她是将悲壮酿入水中的城市,
也是用柔情沉入泥土的故乡。”
一、项王故里:一滴热血落在大地上的回响
我第一站,便去了项王故里。
进门处,一尊项羽雕像立于高台之上,怒目横眉,手握长戟,身披铁甲。风吹过衣襟,仿佛仍能听见他高喊“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回音。
展馆中,一句浮雕铭文深深刻进我心里: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导览员轻声告诉我:“他曾是悲剧,也曾是传奇;他不是帝王,却胜似帝王。”
我站在殿中,久久无语。千年后再望项羽,他不再是只会杀伐的勇士,而是一个敢于面对命运的灵魂。
我写下:
“宿迁的魂,是楚;
她不只流血流泪,也懂得承担与不屈;
她用一个人的失败,教一代人什么叫尊严。”
二、泗阳水杉林与古黄河湿地:用绿色治愈土地的深情
离开项王故里,我转往泗阳。
在这里,一片水杉林静卧河岸。入秋时节,叶色半红半绿,映在水中,像一幅铺展开的丝绸。古黄河从远方蜿蜒而来,清澈却不喧哗,野鸭栖水,白鹭翻飞。
一位生态工程师告诉我:“这里原本是一片退化湿地,我们用了十五年,让它重新呼吸。”
我踏入林中木栈道,每一步都像踩在恢复中的心脏上。
我写下:
“宿迁的绿,不是涂抹出来的颜料,
是用时间、耐心与土地的回声种下的结果;
她不是靠风景吸引目光,而是靠尊重让大地微笑。”
三、洋河酒厂:一粒高粱的命运与城市的脉搏
第三日,我走进了洋河酒厂。
这是宿迁的骄傲——一座以酒为名的城市,必须讲一讲酒的故事。
车间中,酒香扑面。一粒粒高粱在发酵池中沉浮,一代代工人在酒窖中酿造时光的味道。讲解员说,这里的酒,讲究“绵柔、醇厚、不上头”。
我看见一个工匠正用铜壶舀酒入坛,动作如仪式般庄重。
他笑着告诉我:“我们不怕慢,怕浮。”
我写下:
“宿迁的酒,是时间与土地的孩子;
她不靠包装,而靠沉得住;
她不是为了佐餐而生,而是为了抚心。”
四、骆马湖:烟水浩渺中的清净庇护
我离开酒厂,前往骆马湖。
湖面开阔无垠,水天相接。一艘游船静静行过,泛起涟漪千层。岸边渔夫在拉网,一位母亲带着孩子在湖边喂鱼。这里没有商业嘈杂,只有自然的节奏。
湖面上风轻云慢,我找了一个木椅坐下,看天边被水吞没。
我写下:
“宿迁的水,不是游客的摆拍背景,
是本地人每天早起喝茶、傍晚散步的心安之地;
她不求你惊艳,只愿你愿意留下。”
五、宿城区老街与夜市:烟火人间的柔软后腰
最后一夜,我回到市中心,走进宿城区的老街与夜市。
石板路、麻油灯、炸酱面、煎饼果子、花生米、小酒杯、评弹调子、邻里寒暄……我从这条街头走到巷尾,从饭香走到夜色,从陌生人眼里看见了回家的光。
一家叫“晚风”的小酒馆里,我点了一杯“霸王梦”白酒,一口下去,辛辣之中带着微甜。我笑了,仿佛在喉咙深处也听见了故乡的腔调。
我写下:
“宿迁的夜,不需要高楼霓虹点缀,
只需一碗面、一杯酒、一个‘慢慢来’的声音;
她不是舞台,她是生活。”
六、楚风与酒意之间·地图落笔·下一站宿州
五天宿迁之行,我从楚国的废墟中起身,从酒香中凝神,从湖光中看心,从市井里听梦。
这座城市,将历史的重负酿成甘醇的酒,将失落的土地养成绿色的林,将泪痕深处化为柔软的栖居之地。
她不夸耀自我,也不回避过去;
她用一杯酒敬楚魂,再用一碗汤敬现在;
她是一座懂得“强”但选择“暖”的城市。
我摊开《地球交响曲》地图,在泗水北岸、稻田之间、酒气微熏之地郑重落笔:
“第203章,宿迁已记。
她是霸王梦中的家乡,
也是今日人心中的温处。”
下一站,是宿州。
我要折向西南,前往那座自汉唐而来、藏于皖北粮田深处的古老城市,去看那里的泥土与城墙,是如何讲述着平凡人家的史诗。
我提起行囊,轻声说:
“酒未凉,史将启——宿州,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