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镇江离开,我乘坐城际列车一路向东,车窗外的风景像被风翻动的画卷,江南的烟雨、村庄、厂房、湖泊轮番上演。不到一小时,列车缓缓驶入“常州”站。
这是一座不张扬的城市,历史少有喧哗,却从未远离舞台中央。有人说它是“低调的江南”,也有人说它是“工业化最早的南方城市之一”,但真正让我动容的,是它骨子里那种安静踏实、务实精细的气质。
我翻开《地球交响曲》地图,在太湖之滨、龙城腹地、工与文并立之处郑重落笔:
“第195站:常州。
她不是旅游名城,却有长久回味;
她不高声语,却每一步都走得稳。”
一、春秋淹城遗址:地平线下的时间回响
我第一站选择的不是街市,而是位于市西南的淹城遗址。
这是中国唯一一座保存完好的“春秋三城三河”古遗址。站在夯土垒成的残墙前,我试着闭上眼——仿佛能听见两千五百年前士兵踏水巡逻的声音。
一位考古志愿者说:“常州从来不靠皇权加冕,她的根,是自己埋下的。”
我们站在遗址边的古井旁,他指着井水道:“这井从未干过,就像这城市,从未真正沉下去。”
我写下:
“常州的历史,不在石碑上,而在泥土中;
她不是为歌颂而活,而是为存续而行;
她用沉默把时间酿成一种分量,写在江南地心。”
二、红梅公园与天宁寺:烟火之间的佛心所在
第二日,我漫步进城北的红梅公园。这里没有大片的游客,却处处绿荫成行、荷香阵阵。老人带着孩子放风筝,花匠在喷洒水雾,城市在这里沉静下来,像是一位阅读中的智者。
走到园中深处,一座气势恢宏的塔楼拔地而起——天宁宝塔。寺中香火并不旺,却有僧人正在小亭中抄经,一笔一画,毫不急躁。
我问他:“佛教在这城市,还重要吗?”
他笑笑:“佛,不在庙,也不在香,只要人心留得住‘善’,塔就在。”
我写下:
“常州的佛,不靠鼓声示众,
她靠时间去教人学会安静与敬畏;
她不是来化俗,而是留俗一线希望。”
三、中吴大道上的制造之心:工业的温度
第三日,我走入中吴大道产业园区。
这里是常州的新心脏,也是她几十年来从手工城市走向精密工业的脊梁。各类新能源、高端制造、光伏、医疗设备企业林立,但不同于其他城市的“高冷感”,常州的工厂多了一种“人味儿”。
一位在精密车床车间工作了二十年的老师傅对我说:“我们这不叫‘机器换人’,叫‘机器助人’。”
我问他怕不怕被AI取代,他拍拍我的肩:“我们这城啊,从来不靠‘抢跑’,我们靠‘稳跑’。”
我写下:
“常州的工,不是冰冷钢铁,
而是人与机器之间的默契共鸣;
她不贪快,不浮夸,靠的是每一毫米的精准和日复一日的坚持。”
四、青果巷:文脉未断,人心尚温
下午我去了一条不长却极有名的巷子——青果巷。
这里走出了唐荆川、赵元任、瞿秋白……青砖小路、马头墙、藤蔓垂窗,每一步都踩着文脉的余香。
我在瞿秋白纪念馆前,遇到一位小学生正认真地抄碑。我问她:“你为什么写这个?”
她说:“老师说,他爱过这个国家,所以我要记住他。”
我写下:
“常州的文,不靠吵闹宣传;
她藏在课本里、胡同里、孩童的笔尖里;
她是那种慢慢发酵的东西,酿成了一代又一代人的‘识字气’。”
五、太湖湾湿地:江南水网的呼吸
最后一日,我驱车前往常州太湖湾。
这里的湖水不是壮阔式的广阔,而是点点湿地相连,如一幅水墨铺展的卷轴。芦苇深处,野鸭成群,渔舟偶过,水面荡开圆润的涟漪。
我在一处木栈道坐下,有村民在远处喊号子晒网,我闭目倾听,仿佛整个江南都在呼吸。
我写下:
“常州的水,不唱情歌,
她唱的是劳作的谣,是庄稼人的应和;
她不求名流题诗,只愿鱼虾肥,稻米香。”
六、龙腾与水润之间·地图落笔·下一站无锡
五天常州之行,我从遗址走向工厂,从佛寺走进街巷,从制造车间穿梭到湖光水色。我逐渐明白,常州像一个沉稳的中年人,虽少了年少的锋芒,却多了几分真正的担当。
她不争名,不争先;
她不设防,也不怯场;
她让你一开始或许忽略,却终究放不下。
我摊开《地球交响曲》地图,在长江下游、太湖之北、文脉与工业共存之地郑重落笔:
“第195章,常州已记。
她是遗址上的花,是车间里的光,
是一座‘不惊艳却耐看’的江南龙城。”
下一站,是无锡。
我要继续沿着太湖之畔向东南进发,走入那座被称为“太湖明珠”的城市,去看看那里的水如何润养工厂,那里的人如何在苏南速度中不忘温柔初心。
我背起行囊,轻声道:
“龙已腾,珠将现——无锡,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