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遂宁,我沿渠江东行,车窗外的景色逐渐变得深绿又起伏。穿过川东丘陵,我踏入一座名字简洁而有分量的城市——广安。
这是一座不会让人一眼惊艳的地方,却因一位伟人而深入人心。
邓小平,改革开放总设计师,在这座西南边陲小镇出生,在历史的风浪中成长,又将改变中国命运的脚步稳稳踏出。他从这里出发,把“广阔天地”变成了“人民的安宁”。
我翻开《地球交响曲》地图,在渠江绕城、川渝交汇之地落下红点,写下:
“第149站:广安。她是一个人的起点,也是一个国家的转折;
她是故乡,也是出发地,是一种‘深埋土地却仰望世界’的中国心性。”
一、邓小平故里:一株老柚树的见证
我第一站去了邓小平故里纪念园。
园子很大,却极静。老屋、池塘、祠堂、山路皆在绿树掩映中。没有刻意的陈列,没有夸张的解说,一切都如实如初,安静得让人敬畏。
我站在老宅前,看见那棵被称为“小平爷爷最喜欢的柚子树”,枝繁叶茂,果实累累。几名孩子正围着拍照,嬉笑声打破宁静,却无一人感到打扰。
导览员低声说:“小平同志回来时,曾抚摸这棵树,说:‘树长得好,我心安了。’”
我写下:
“有些人,离家时微小如尘,归来时已是山河担当。
而故乡,只做一件事——等他回来。”
二、渠江之上:一条小河的浩荡转身
第二天,我独自沿着渠江边走了一整段。
渠江水不大,却清润缓急有致,自西北而来,穿越广安,又流入重庆,最终汇入嘉陵江与长江。它像广安一样,表面低调,实则承接东西南北交融之势。
我站在红岩嘴渡口,望着一叶渔舟缓缓穿江而过。江水下,是一条条通向田野、码头、学堂、旧街的生活脉络。
我问一位捕鱼老人:“你觉得渠江厉害吗?”
他咧嘴笑了:“你要是会看水,就知道它不厉害,但它从来没断过。”
我写下:
“广安如渠江:不卷不裂,不爆不折;
它用柔性承接时代,
用持续完成连接。”
三、协兴老街与牌坊:土地深处的生活纹理
我来到协兴镇老街,这是小平少年时读书、游玩、识世的地方。
石板路、青砖墙、竹编门帘下,老人靠墙打盹,孩子跑进糖铺。一位老太太挑着竹篮卖山药片,我买了一袋,她笑着说:“这个街上最年轻的,是你。”
我问:“你喜欢现在的样子吗?”
她说:“现在好啊。以前家里挑水,一天挑三十趟。现在水一拧就来,娃儿都读书去了。”
我看着她泛黄的手背,心头一震。有时一个国家的变革,不在高楼、在政令,而在一位老太的笑纹里。
我写下:
“广安的旧,不是落后,是历史的呼吸;
她的慢,不是迟缓,是节奏的归位。她在变,但没忘‘为什么变’。”
四、川渝一体化:边界消融处的新生长
如今的广安,已是川渝地区**“一体化发展”**的重要节点。
我来到华蓥山南麓新城片区,在一处招商中心门口,看到“广安东站·川渝高铁核心枢纽”几个字被高高树起。旁边,是整齐的新楼盘、道路、学校,还有一片未完工的科技园。
一位穿西装的项目经理正向几位重庆投资人介绍规划,他语速不快,却句句清晰。他说:“我们不急于大声说自己是下一个重庆,但我们一直在做配得上‘兄弟城市’的准备。”
我写下:
“广安不是试图跳出命运,而是要在边界上深扎根系;
她不是某一个中心的影子,她是与强者共舞时仍保有自尊的那一类城市。”
五、广安人的精神气质:沉得下,冲得出
我住的民宿老板是本地人,在外打拼多年后回到广安做文创品牌。
他说:“我们这里的人,看起来不急,但一旦动了念头,冲劲很强。我父亲在渠江摆渡三十年,手划破不喊疼。我是他儿子,我出去再难也不能认输。”
我问:“你觉得广安最大的特质是什么?”
他喝了口茶,说:“我们不是出生在大城市,但我们出生在一座教人坚定的城市。”
我写下:
“广安人不怕起点小,只怕忘了往前走;
他们不是争第一的人,却常常在终点出现。”
六、地图落笔·下一站重庆
五天广安之行,我从渠江走到协兴街,从老宅走到新区,从山水田园走进精神象征。这里不是“现代中国”的起点,但是现代中国精神的起点之一。
这座城市教会我一种力量——不是爆发式的,而是持续式的;不是自我标榜的,而是默默托举的;不是拔高音量的,而是把脚步踩稳了再开口的那种力量。
我摊开《地球交响曲》地图,在川东门楣、成渝交界处落笔:
“第149章,广安已记。
她是渠水东流之源,
是一个人改变国家的故乡,
是一种现实主义与家国情怀共舞的中国缩影。”
下一站,是重庆。
我将翻越华蓥山,穿过嘉陵江,走进这座八百年山城、直辖的都市、战争的堡垒、火锅的圣地。我要看雾、看夜、看山,看一座在崖壁上生长出的生命之城,如何以立体方式展开属于它的历史与未来。
我收好笔记,对渠江说:
“根扎够了,是时候往上走了——重庆,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