税收的制度定下来,又出现了一个比“收什么”更难的问题——“怎么收”。各国都同意了统一征税的制度,也认可了联邦框架下税种归类、税率统一、比例划分的制度安排。但问题是,钱从各国百姓的手里,到达联邦中枢的账上,这个过程要怎么完成?
在旧的大明,每年从各地征收的田赋、丁银、商税,需要数万差役,耗费几个月甚至大半年时间,押送至南京国库。其间贪污、丢失、侵吞、换质的情况层出不穷。
那时大明尚且国土一体,而如今的大明联邦,广袤得几乎无法想象,再照原来那一套——光路上的消耗,就够联邦破产。
再者,实物税如今已完全不合时宜。各国资源类型不同,产业结构各异,原材料互通有无,收上来的物资若无法就地消耗,只会在国库中烂掉。更不用说运输的成本和风险。于是,所有人都意识到:货币税收,是联邦财政唯一可行的方向。
到了这里,朱昭熙知道,又该自己出手了,想要简化收税的流程,减少收税过程中的损耗,那么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直接废除运输的过程,而是在账面上流动。
这就引出了财政方面除了税收之外的另外一个方面,那就是银行,银行需要包括中央银行和其他商业银行。
在这个方面所有藩王都不怎么清楚,只能是由朱昭熙亲自来设计银行制度,首先,必须建立一个联邦层级的中央银行,统一管理联邦的金融事务。这家中央银行定名为“大明联邦中央银行”
这个中央银行的职责包括:统一货币发行、设定利率政策、管理各国税款账户、执行财政拨款、协调全联邦范围内的财政结算、充当最后贷款人。
这个中央银行当然不可能归于任何一国直接管辖,而是由联邦议事阁和咨议院下面设立的“财政与货币事务委员会”负责监督,同时由联邦户部提名总行行长,由议事阁和咨议院联席会议投票通过。
最重要的一项制度,是中央银行的“储备金制度”。朱元璋的货币政策实在是太糙了,他搞出来的那个纸币简直就是个笑话,没有任何储备金,缺钱了就直接印钱,这完全就是在剥削整个大明,所以大明联邦可不能这样做。
朱昭熙不想要搞什么银本位制度,或许之前的大明很缺少银子,但是这些藩王们可一点都不缺银子,所以按照朱昭熙的想法,直接实行金本位制度,每个藩国都出一百万两黄金作为银行准备金,这个钱他们虽然有些心疼,但是他们还是愿意的。
按照朱昭熙的规划,以后直接一刀切,对于民间借贷,定下一个利率,最高不能超过这个利率,而商业银行是官方的借贷机构,中央银行作为银行的银行,是银行的借贷机构,这样一个赚钱的生意,虽然投入大了一点,但是这收益也是相当可观的。
根据朱昭熙提出的方案,二千四百万两黄金,铸成联邦信用之基。这二千四百万两黄金,按统一标准铸造黄金锭,编号封印,由联邦中央银行总部统一保管,不得私动。
这黄金不是用来流通的,而是用来“背书”大明币的发行。联邦银行必须规定,每发行一千两面值的金币、银币或纸币,必须有八百两实金储备托底,剩下二百两作为货币乘数浮动空间。
为了集中这些储备,朱昭熙提议,各国每年向中央银行上缴一定比例的财政盈余,作为联邦储备基金,同时允许中央银行向国内外募集储备物资,以存券、质押、贷款等多种形式进行操作。
其次,各藩国必须设立自己的“国家银行”,接受中央银行监管,并统一使用中央银行制定的账本系统,所有税收通过“税收账户”在国家银行入账,再定期按照比例划拨给中央银行。
朱昭熙明确提出:税收的“流转”必须账目可查,银钱本地收取、本地存储,但使用和调配则需要报备联邦财政系统,每一笔划拨都要有编号、有凭证,禁止任何王府、国库私自挪用或隐瞒。
在这种制度下,联邦中央只需通过账面结算,就能完成对全国的财政调配,而不需要大规模调动运输队伍,极大减少了行政成本。
货币方面,也必须统一。
各国此前使用的货币更是乱糟糟的,虽然大家现在使用的都是黄金白银,但是各国黄金的成色和各国黄金制造的技术相关,劣币驱除良币,那些质量不好的金银流通次数要比质量好的要多得多,这也就严重影响商贸。
为此,朱昭熙主张联邦统一币制,推行“大明币”,以金为本位,辅以银币和铜币作为小额流通货币,同时发行纸币,用于大额交易和账目结算。
大明币由中央银行统一铸造,各国设立分行进行兑换,废旧币种按比例回收兑换,不得继续流通。各国不得私自铸造,为确保币值稳定,纸币总发行量不得超过本位储备比例之上限,所有纸币必须由中央银行盖印编号,记录入册。
此举虽大费周章,但众王都知必须如此。
为了推广银行制度,朱昭熙还提出“分级信用制度”:
第一,中央银行不直接对民间放贷,只对国家银行和重要国企提供基础信贷;
第二,国家银行可以设立商业银行,由各藩国和中央银行共同出资设立,必须向中央银行登记,接受年审;
第三,所有放贷机构必须设立风险准备金,不得以全部存款放贷,准备比例初定为20%。
同时,联邦还将设立“联邦信用登记局”,统一管理全国范围的借贷信用。凡欠税、赖账、伪造银票者,皆入黑名单,不得再享受银行服务。
这些制度一经提出,顿时让一众藩王明白过来,大明联邦最重要的机构不是所谓的总理,而是这个大明联邦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