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原本气氛热烈的早朝,被蒙古使团的无礼之举搅得乌烟瘴气。面对这群在朝堂上公然羞辱朝廷的使臣,太后孙氏怒不可遏,却又一时无措,只能强令殿前侍卫将蒙古使团众人押下。
蒙古使团的人倒也没有过多反抗。他们记得朱昭熙曾对他们说过,只要不在朝堂上被当场斩杀,便大概率能保住性命。像他们这些本就在草原上作恶多端、进过监牢的人,再去大明朝的监牢待些时日又算得了什么?
那使团主使甚至还在被押走时,转头朝着孙氏的方向,露出一个挑衅意味十足的笑容,让孙太后恨得咬牙切齿,但又无可奈何,使团众人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内心也隐隐有些兴奋,毕竟他们完成了这般大胆的举动,回到蒙古后,足以向众人吹嘘许久。
待蒙古使团被带走,朝堂上陷入了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无人言语,却人人面色沉重。朝堂上的官员们仿佛还沉浸在那片刻的屈辱中,久久无法平复。
大明百官,竟在本国朝堂上遭此羞辱,颜面尽失。有人低头思索,有人紧抿嘴唇,也有人频频看向孙太后的方向,想从她脸上捕捉下一步的动向。甚至有的人想着,如果真的能把上面那个和王振勾结的妖后送给脱脱不花,那也算是一件好事。
可是这种好事,对所有王朝,那都是赤裸裸的羞辱,这个妖后,能力比起吕后要差多了,竟然享受到了吕后同样的待遇,还真的是给她脸了。
想当年,永乐皇帝北征西讨,诸部闻风丧胆;仁宗皇帝在位期间,蒙古诸部俯首称臣,连年送贡,不敢轻举妄动。而今竟然在朝堂之上放肆挑衅,太后的尊严被踩在地上不说,整个王朝的权威也在此刻摇摇欲坠。
东南尚未安定,那些海外藩王还没有安抚下去,北地又被蒙古搅得天翻地覆,外有敌国虎视眈眈,内有山河动荡,这个曾经被寄予厚望的强盛王朝,似乎已渐行渐远。
所有人都在想:两年前那个声势浩大的朝廷,如今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那些满怀信心支持朱瞻基、希望从强盛政权中分一杯羹的官员,此刻都心中生疑。
他们靠着朝廷的强势地位,才有立足之本,若王朝威信扫地,那他们自身的利益也将随之崩塌,自己这些人选择了朱瞻基,选择了现在的小皇帝,他们也不知道是不是一件好事。
良久,成国公朱勇率先打破沉默。他本是军功出身,性格刚烈,目睹蒙古人如此羞辱大明,早已怒火中烧。
他声音洪亮,不顾场中气氛,厉声说道:“蒙古人如此狂妄,在我大明朝堂之上公然羞辱太后与朝廷,此等奇耻大辱,若不报复,我大明威严何在?我朝虽兵力分布较散,但仍有一战之力。
如今东南沿海藩王水师虽有骚扰,但只要合理调配,抽调部分精锐,定能给蒙古人一个深刻教训。一定要直捣蒙古王庭,把脱脱不花抓到南京来,亲自给太后赔罪,让他为今日的恶行付出代价!”
这番话掷地有声,却未能引起太多响应。内阁首辅陈循缓缓站出,他素来稳重,此时皱着眉头开口:“成国公,切不可冲动行事。当下我大明内忧外患并存,东南沿海藩王水师之乱尚未平息,大量兵力被牵制在那里。
北方边境的防御同样需要巩固,此时若贸然抽调兵力攻打蒙古,一旦东南局势失控,或者北方防线出现漏洞,后果将不堪设想。”
他说话时语速平稳,未有过激情绪,但言语之间的警示意味清晰。他继续道:“而且,我大明这两年国库并不充裕,战争所需的粮草、军饷等物资筹备,并非易事。开战之事,需从长计议,不能仅凭一时的愤怒就做出决定。”
站在陈循一侧的礼部尚书胡濙也顺势开口,“陈阁老所言极是。如今我朝应先致力于稳定国内局势,解决东南沿海的问题
。对于蒙古,不妨先派遣使臣进行沟通,谴责他们的无礼行为,要求其赔礼道歉,收回书信。与此同时,加强北方边境的防御工事,增派守军,提高警惕,让蒙古人不敢轻易南下。”
胡濙向来主张以稳制乱,他知道当前局势远未达到全面动兵的条件。他认为在政治层面保持主动比军事冒进更为重要。
然而,御史刘炜年纪轻轻,性子急躁,听到这番言论,脸色已有不满之色。他不顾朝堂规矩,直接反驳:“外交?蒙古人此番明显是故意挑衅,他们怎会轻易低头?外交谈判不过是浪费时间,只会让蒙古人觉得我们大明软弱可欺。
当务之急,唯有立即开战,方能彰显我大明的威严。而且,我大明的将士们听闻蒙古人的羞辱,士气正盛,此时出兵,说不定能一鼓作气,大获全胜。”
刘炜言语激烈,听者不少点头附和,但也有人眉头紧皱。内阁阁老苗衷轻声说道:“刘御史,战争并非儿戏,士气固然重要,但战争的胜负绝不仅仅取决于士气。
我们还需考虑兵力、粮草、后勤等诸多因素。一旦开战,我们能否保证战争的持续进行?能否承受战争带来的巨大损失?这些都需要我们考虑到。”
他话音未落,又补了一句:“况且现在北方人心不稳,谁又能保证他们能坚决抵抗蒙古呢?我们若将兵力压上前线,一旦有人倒戈,后果将更加严重。”
这番话虽然说得委婉,却指出了一个更严重的隐患——北方的忠诚度并不牢固。若因轻率开战反而激起地方混乱,得不偿失。
“苗阁老,话不能这么说。”武将吴克勤不满道,“忠君爱国这不是应该的么?只要陛下一道圣旨,北地百姓定然会赢粮而景从。
若我们对蒙古人的羞辱无动于衷,日后其他国家和势力也会效仿,我大明的威严将荡然无存。蒙古人怕是忘了我大明的军威了,也正好让他们长长记性。”
胡濙见争执愈烈,补充道:“我们不能因为害怕蒙古人不接受谈判就放弃尝试。谈判也是一种手段,我们可以通过谈判来拖延时间,为我们的防御部署争取更多的时间。
而且,蒙古人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他们也有各种势力和利益集团。我们可以尝试分化他们,寻找与我们合作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