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下朱昭熙的小男孩倒在地上毫无动静,嘴角还残留着一丝殷红的血迹,面上没有半点血色。他这个样子让朱昭熙的心猛地一沉,这小孩该不会被自己给撞死了吧?
朱照熙心里有些不安,想过去看看小孩的情况,可是浑身上下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一般,双腿也因为一直夹着马腹,早已麻木,连抬腿挪动一下都非常艰难。
坐在地上休息了一会,终于是恢复了一丝力气,朱照熙强忍着身上的酸疼,走到小男孩身边,猛地坐下,小手小心翼翼地伸向小男孩的鼻子,感觉到小男孩微弱的呼吸后,这才微微松了口气。还好,这孩子还活着,只是被撞得昏迷过去了。
可紧接着,朱昭熙又想起自己之前是直直地撞到了这孩子的胸口,心中不由得又是一紧,看着这瘦骨嶙峋的样子,也不是一个扛撞的,也不知道这孩子的肋骨有没有被撞断,毕竟刚才那冲击力可不小。
不过现在的朱昭熙也没有什么能力去检查小男孩的伤势,更是不敢轻举妄动,万一自己一个不小心,给小男孩造成二次伤害就不好了。
想了想,她挪动着身体把周边较长的树枝收集起来,一根根的插在小男孩周围松软的土地上,没有多少力气的她也只能浅浅的插上去,似乎一碰就会倒下,看了一眼自己的布置,也有些无奈,以自己现在的状态也只能做到这个样子了,只希望着这个简陋的围栏,能起到一点点保护作用吧。
做完这些朱昭熙一屁股坐在地上,根本不想起来,只想着在这等着宫人们来找她,可看了看这个小男孩,朱昭熙叹了口气,她可以坐在这里等下去,这个小孩如果再等下去很有可能就命不久矣了,还是尽早和宫人们汇合比较好。
想着朱照熙捡起一根较粗的木棍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转身沿着小路朝着竹林外走去。她一边走,一边在沿途的树干上留下标记,以便后面的人能够更容易地找到小男孩。
早春的竹林,即便到了下午,依旧弥漫着一股阴冷的气息。朱昭熙身上早已被汗水湿透,被这冷风一吹,不禁打了个寒颤,身上顿时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一冷一热的强烈刺激,再加上之前长时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朱昭熙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身体的不适如汹涌的浪潮般向她袭来。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体温在迅速上升,很显然是发烧了。
朱昭熙强忍着身体的极度不适,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绝不能在这个时候晕倒。
她弯下腰,从路旁捧起一大把积雪,敷在自己滚烫的脑袋上。那冰冷刺骨的雪一接触到皮肤,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但同时也让她的意识稍微清醒了一些。
她就这样一边走,一边时不时地用雪敷敷脑袋,试图给自己降温,也让自己能坚持得更久一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朱昭熙终于听到了远处隐隐约约传来有人呼喊 “殿下” 的声音。她心中顿时一喜。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喊着:“我在这!”
在听到回应之后,很快,一群人寻着声音匆匆赶了过来。
此时的朱昭熙正坐在地上,手里抓着一把雪,正在给自己降温。
她的头发乱糟糟的,几缕发丝贴在满是汗水的脸上。她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和憔悴。身上的衣服因为之前的折腾,不仅沾满了泥土,还被树枝划破了好几处。
看到朱昭熙这副狼狈的模样,大家都吓了一跳,急忙七手八脚地给她披上了一件厚厚的袍子,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来,快步往回跑去。
朱昭熙终于松了一口气,心中感到一阵安心。她虚弱地对身旁的人说道:“之前是一个孩子救了我,现在他昏迷不醒,我在那边做了记号,你们赶紧带着人去把他也救回来,记得带上太医。”
交代完这件事之后,朱昭熙仿佛用尽了最后的力气,眼前一黑,便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等朱昭熙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己的床上。她的脑袋还是有些昏沉,身体也没有多少力气。她微微转动了一下脑袋,看到旁边娘亲胡善详正在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胡善详发现朱昭熙醒了,脸上惊喜的神情一闪而逝,然后又板起脸来,对一旁的宫女说道“去,叫太医过来,你们殿下已经醒过来了。”
说着又试了试朱昭熙额头的温度,“这次知道危险了吧,娘是怎么跟你说的,在这宫里,千万不要出头,千万不要出头,平平安安才是最重要的,如果这次真的出了事,你让我怎么办,你皇爷爷也不能护你一辈子啊,他也有注意不到的地方。”
朱昭熙听了,微微点了点头,装着乖巧的模样,认真听着胡善详的训斥。
这时朱昭熙也是有些后怕,差一点就把自己的小命丢了,转而生起一股愤怒,不管是谁想要对自己出手,那就要做好被报复的准备。
看着朱昭熙的神色,胡善详也知道自己的这些话依旧是对牛弹琴,这狗脾气其实还真的有点像她老爹朱瞻基,叹了一口气说道“做什么事都要想想,你还有娘,还有弟弟,不要冲动行事,平平安安的不好吗?”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太医走了进来。请安过后也不敢耽搁,连忙给朱昭熙检查,不一会太医也是松了一口气,对着胡善详说道:“禀太子妃,女王殿下的身体还很虚弱,需要好好休息。殿下之前受了惊吓,又着了凉,才会发起高热。不过幸好及时回来诊治,只要好好调养一段时间,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
这个时候朱昭熙突然想到了那个救她的孩子,问道:“那救我的那个孩子呢?他怎么样了?”
太医皱了皱眉头,说道:“那孩子的情况有些不太乐观。他的胸口受到了严重的撞击,肋骨断了几根,还伤到了内脏。不过我们会尽力施救的。”
朱昭熙沉默的听着太医的叙述,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向母亲胡善详询问道“娘,救我的那孩子是谁家的公子呀,一个人跑到竹林里。”
胡善详白了一眼朱昭熙“哼,你还好意思说,让人家英国公家的嫡子伤成那样,人家本来就体弱,现在伤成那样,也不知道到时候英国公会怎么说你。”
朱昭熙讪讪,不敢和老娘顶嘴,露出笑脸,哄着这嘴硬心软的老娘,自己感染风寒,想必也把自己老娘给急坏了。
等胡善详离开之后,朱昭熙就立刻吩咐身边的宫女去把洪保叫了过来。
刚一进门,洪保就连忙下跪请罪,他们内厂被朱棣留给了朱昭熙,自然认朱昭熙为主,可是这段时间,先后两件事,内厂都跟不知道一样,先是朱瞻基针对自己的哭陵案,这次又是惊马案,朱昭熙一言不发的半坐在床上,冷漠的打量着这个内厂太监,房间的气氛顿时压抑起来,所有人都屏气凝神,不敢发出任何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