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帝的催促下,内场考试的试卷很快就被改了出来,不出意料,第一名还是林黛玉。
皇帝捧着林黛玉的策论细细研读,忍不住赞叹出声,不愧是灵华和小范爱卿培养出来的孩子,这策论写得行文流畅,见识不输灵华当年,甚至字里行间还隐隐透着灵气。
皇帝微微眯起眼,指尖轻轻敲击着龙椅扶手,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真是天佑朕躬啊。”他望着殿外飘落的杏花,喃喃自语,那花瓣打着旋儿落在鎏金砖上,恰似当年仁宗朝时,晏几道笔下‘落花人独立’的景致。
思及此,他忽然轻笑出声,宋仁宗算什么雄才大略之主?不过是运气好些,恰逢盛世,又得王安石变法、欧阳修主政,更有苏轼那般惊才绝艳之辈点缀朝堂,才得以青史留名。
如今想来,他亦有范闲和林家双姝,气运也是不输宋仁宗,史书工笔,当有他一段佳话。
“陛下?”身旁的大太监小心翼翼地唤道。
皇帝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掩不住的愉悦:“新科会元,当为林家黛玉。”
三日后,兵部衙门口张贴龙虎榜,林黛玉的名字高居榜首,朱笔圈点的墨迹鲜艳夺目。
未及晌午,巷口忽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便是“砰”的一声巨响,三个红衣报子大力踹开林府大门,如旋风般闯进庭院,为首腰间悬着铜锣,嗓子扯得震天响:“报~贵府小林大人高中武举会员头名。”
那年今日,他们也是这样来林家闯喜门,只是当年他们来报的,是灵华郡主高中会元的消息。
几年时间过去了,林家岂止是成了京中新贵啊,那简直就是贵不可言,一门三会元,还都是连中三元的会元,满天下也就此一家了。
几个小的个个前途无量,和这三个小的比起来,林如海这个老探花都有点不够看了。
报子得了赏钱,千恩万谢地走了,之后几日,便是例行的宫廷礼仪集训和录科备案,林黛玉是皇帝钦点的会元,自然无人敢在这些小事上为难她。
忙忙碌碌十二日转瞬即逝,转眼便到了武举殿试的日子。
天还未亮,林幼安便亲自为林黛玉更衣,青色的儒生服妥帖地裹住她纤细的身躯,四方平定巾端正地束起如瀑青丝,林幼安的手指在她领口处微微一顿,轻轻抚平那并不存在的褶皱。
“去吧。”范闲将林黛玉的弓箭递来,声音比往常柔和几分,“让天下人都看看,林黛玉的风采。”
晨光微熹中,林黛玉迈步走向皇城,青色衣袂在风中轻扬,衬得她背影格外挺拔。
林黛玉年纪虽小,站在殿前却丝毫不显怯场,骑射娴熟,策论言之有物,皇帝问起边防策略,她从容应答,条理分明。
皇帝凝视着殿中那位青衫少年,眼中难掩激赏之色,只见她英气逼人,恍惚间竟似当年名将狄青再世。
“好!好!好!”龙颜大悦,连道三声好字,声震殿宇,“爱卿文武双全,实乃国之栋梁。着即册封为新科武状元,赐金花、御酒。”
这才是真正的满门忠烈,林若渊死在任上,林如海简在帝心,范闲更是处处为他着想,至于灵华.....灵华也没弄死他不是吗?现在,连林家最小的孩儿也要入朝为他效力了。
功高震主者,常遭猜忌,然若实力超群却始终不反,那便不是功高盖主,而是赤胆忠心。
这句话翻一下就是:造反能力mAx + 造反意愿为零 = 御赐免死金牌。
皇帝内心:她明明能弄死我却还愿意叫我一声陛下..真是大大的忠臣啊!
这声音在大殿内回荡,满朝文武无不侧目,却没有人出声反对。
凡事有一就有二,已经有个灵华郡主以女子之身入朝为官了,再有一个林黛玉,他们也不在乎了。
其实是因为一个林幼安已经把他们打得很惨了,再来一个武功不输林幼安的林黛玉,呵呵....大家只是来上个班而已啦,又何必拼命呢?
是麻袋没被套够,还是嫌下班路上走得太安稳?
再加上,经过这些年的观察,朝臣们早已看清了形势,当今圣上生性多疑,却对林家格外信任,此时此刻若有人站出来反对,岂不是自讨没趣?
皇帝略一沉吟,想起林黛玉与林幼安如出一辙的武功路数,抚须笑道:“朕观爱卿武艺,颇有乃姐之风,既如此,便封今科武状元林黛玉为正五品指挥佥事,兼领禁军教头之职,专司新军操练。”
林黛玉恭敬地接过圣旨,余光扫过殿中大臣。众人虽面露不满,却无人敢出声反对:“臣领旨谢恩。”
起身时,林黛玉心中冷笑,这些大臣连真话都不敢说,难怪民间怨声载道,皇帝刚愎自用,太上皇暗中揽权,两宫相争不休,朝堂上尽是阿谀奉承之辈,百姓怎能不苦?
按例武状元最高不过从六品,如今她却被破格擢升正五品,这般逾制之举,满朝文武竟无一人出言劝谏。
这朝堂之上,果然尽是趋炎附势之辈,无一人真心为社稷着想。
呵,他们不开口提醒皇帝,总不能都是怕她可爱迷人善良大方的阿姊吧?
林黛玉握着圣旨的手指微微收紧,这样的朝廷,迟早要变天了。
圣旨已下,当即就有内侍捧了乌纱帽和大红织金麒麟补服上来,林黛玉行礼退下,前往太和殿偏殿更衣。
当林黛玉策马踏出午门的那一刻,太虚幻境中的金陵十二钗图册无风自动,那幅悬挂在绛珠仙草枝头的玉带图,竟化作一杆寒光凛冽的银枪,在氤氲仙雾中铮铮作响。
原该是玉带林中挂的命数,如今却成了银枪马上催的造化。
京城的朱雀大街上,人头攒动,小贩踮脚张望,孩童骑在父亲肩头,连茶楼窗口都挤满了探身而出的看客,人人都想一睹林家小状元郎的风采。
薛宝钗正从典当铺查账出来,忽听得一阵锣鼓喧天,她驻足回眸,恰见一骑白马破开人海。
马上的新科武状元头戴金花乌纱,一袭大红织金官袍猎猎生风,腰间鸾带映着日光灿若流火。
竟是....她吗?
男人们读书不明理,尚且不如不读书的好,何况你我?连作诗写字等事,原不是你我分内之事……你我只该做些针黹纺织的事才是。
自古以来便是如此。
那便是对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