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夜色如水。
我迷迷糊糊地伸手，指尖触及的却只有冰凉的床褥。
睁开眼，身侧空荡荡的。
江轻尘不在。
窗外，月光微凉，将庭院照得一片清冷。
我披衣起身，赤足踩在冰冷的地板上，无声地推开房门。
夜风拂过，带着几分凉意。
然后，我看到了他……
江轻尘站在旧院中央，一袭玄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而在他面前，悬浮着一道暗金色的符诏，散发着幽幽冥光。
符诏上的文字我看不懂，但熟悉的感觉让我知道。
是地府的召令。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蓦然回首，与我四目相对。
符诏在他指尖化作点点金光消散，他朝我走来，眉头微蹙：“怎么醒了？”
我笑了笑，故作轻松：“做了个梦，醒来发现你不在。”
他的目光落在我赤着的脚上，眉头皱得更紧，直接弯腰将我打横抱起：“地上凉。”
熟悉的微凉感，却让我鼻尖发酸。
回到房中，他把我塞回被子里，自己却站在床边没动。
我仰头看他，月光勾勒出他紧绷的下颌线。
“江轻尘。”我轻声唤他。
他垂眸：“嗯？”
我拍了拍身侧的位置：“过来。”
他沉默一瞬，最终还是躺了下来，却与我保持着一段距离。
我主动靠过去，把头枕在他肩上，指尖轻轻描摹他眉心的神纹：“……什么时候走？”
他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你……”他嗓音低沉。
我闭上眼，苦笑地说：“那道符诏……是催你回去的吧？”
他没有回答，只是突然收紧手臂，将我牢牢锁在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让我喘不过气。
“疼……”我小声抗议。
他这才稍稍松手，却仍不肯放开，声音沙哑：“再等等……”
幽冥帝君，终究不属人间。
我抬头看他，突然笑了：“你也不要想着骗我，其实，我都知道了。”
他怔住。
我伸手戳了戳他的脸，故作轻松：“这一路上我经历了那么多，没那么脆弱……””
话说的轻巧，指尖却在微微发抖。
他垂眸看我，虽然没说话，但眼底复杂地情绪在翻涌。
“江轻尘。”我忽然开口。
“嗯。”
“无论结局如何，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我继续道：“我比谁都清楚……你是帝君，肩上有你的责任。”
“所以……”我仰头，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别把我当成负累。”
“我爱的……本就是完整的你。”
你的责任，你的使命，你的一切。
江轻尘沉默良久，指尖轻轻抚过我的发丝，低声道：“明晚月圆……我再陪你最后一晚。”
我靠在他怀里，闭着眼轻轻点头：“好。”
眼泪却无声地滑落，洇湿了他的衣襟。
他似是察觉到了，手臂微微收紧，却终究没有拆穿。
晨光透过窗纱，细碎地洒在床上。
我睁开眼，发现江轻尘已经醒了，正侧卧着看我，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绕着我散落的发丝。
“不睡了？”他嗓音低哑，带着晨起的慵懒。
我眨了眨眼，忽然伸手拽住他的衣襟，将他拉近：“今天……你是我的。”
他低笑，任由我拽着，俯身在我眉心落下一吻：“嗯，你的。”
这个认知让我的心又甜又涩。
我坐起身，长发如瀑般垂落腰际，转头看他：“……帮我梳头？”
他轻笑着起身去妆台前取了木梳。
我背对着他坐在床沿，感受着他的指尖穿过我的发丝，动作轻柔得不像话。
“疼吗？”他低声问。
我摇头，从镜子里看他专注的侧脸：“你手艺不错。”
他唇角微扬：“以前给帝后梳过。”
我故意板起脸：“又是帝后？”
他凑到我耳边轻笑：“……骗你的，只给你梳过。”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让我耳根发烫。
午后的阳光慵懒地洒进屋内，苦涩的药香弥漫在整个房间里。
江轻尘端着药碗走过来时，我正缩在床上装睡。
悄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我就看见他修长的手指正捏着药匙轻轻搅动，黑褐色的药汁在碗里打着旋。
“装睡也没用。”他淡淡道，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
我索性睁开眼，皱着脸往后缩：“我不喝，苦……”
“不苦。”他面不改色地撒谎。
“你撒谎！上次……”
“听话。”他打断我，语气温柔却坚定，药匙已经递到了我唇边。
我瞪着他，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张开嘴。
药汁入口的瞬间，苦味在舌尖炸开，我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
“苦……”我委屈巴巴地控诉，舌尖下意识吐出来一点，像只被苦到的小猫。
江轻尘眸光一暗，突然俯身吻了上来。
他的唇瓣微凉，轻轻含住我的下唇，舌尖扫过我残留着药味的唇齿。
这个吻温柔又霸道，直到我浑身发软才放开。
“骗人。”他退开些许，眼底漾着笑意，“明明是甜的。”
我的脸\"轰\"地烧了起来，连耳尖都烫的厉害。
“你、你……”我结结巴巴说不出完整的话。
他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又舀了一勺药：“还要我这样喂？”
“不、不用了！”我慌忙抢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苦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江轻尘忽然拿出一块糖果，指尖轻轻按在我的唇上：“这是甜的。”
我含住糖果，甜味渐渐冲淡了苦涩。
阳光透过窗棂，在他侧脸投下细碎的光影，我鬼使神差地凑上去，在他唇角轻啄一下。
“这才是甜的。”我俏笑着在他唇边小声说。
只是，我想退回来时，他却不给我反应的机会，一把扣住我的后脑，将这个吻加深。
糖果的甜味在我们唇齿间交融，这一刻，连呼吸都变得柔情蜜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