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芮脸色惨白,她扑向江轻尘,却发现他已经完全不听她的,只是呆立在那里,双眼直勾勾地看向前方。
“你们对轻尘哥哥做了什么?放开他!”江芮声音恐惧而尖利。
“这尸衣蚕是你亲手下的,我们能对他做什么?”男子把玩着骨埙,笑容阴冷,“不过是施展控制尸衣蚕真正的手段罢了。”
他瞥了一眼呆立的江轻尘,“至于接下来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江芮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骨埙上,突然明白了什么。
“不!”她尖叫一声扑向男子:“把他还给我!”
男子轻巧地侧身避开,对身旁两人使了个眼色。
左右两个法衣人上前一步,一人一掌击在江芮身上。
她喷出一口鲜血,重重摔在地上。
“你们骗我!”江芮嘴角挂着血丝,胆中满是绝望与愤,“明明说好的……你们答应过我的!”
“这尸衣蚕是我圣域绝巫之法,形如黑蚕而通体生人面纹,以亡者魂魄为食,练成后可寄生活人紫宫穴,蚕丝透骨缠魂,使中术者沦为衣奴,言行皆受蚕主所控。”
“三尸为引,七魄做柴!蚕食魂衣,万劫不复……”男子的声音滑腻如蛇,笑容残忍:“尸衣蚕就算在圣域,也不过区区三只而已,这种东西!又怎是你能控制的?”
江芮看到冷冰冰站在一旁的江轻尘,双眼瞳孔已经彻底被墨色浸染,整个眼眶都成了漆黑如看不见的深渊。
她彻底惊慌了,挣扎去拽他的衣袖,但是毫无用处,江芮转头,哀求的让法衣人把他放了,只要放了他,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长相妖冶的青年法衣男子走过来蹲下身,用骨埙挑起江芮的下巴,笑容肆虐:“你如今没有资格提要求,看在你帮了大忙的份上,留你一条贱命。”
说完,他从她身上跨过,走向江轻尘。
江芮撕心裂肺地喊着江轻尘的名字,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男子举起骨埙,吹出一段诡异的旋律。
江轻尘的身体随着音调颤抖,随后僵硬地转身,跟随着三个法衣人消失在林间。
——
翌日,雾气弥漫的清晨,在温和的阳光下江氏族地犹如仙境。
一切都显得宁静祥和。
直到一阵诡异的埙声划破晨雾,飘荡在整个江氏族地的上空。
接着,在江氏族地的大门微光下,江轻尘踏着晨雾而来。
他依旧戴着那张神只面具,但面具下那双眼睛却令人毛骨悚然,
他的眼睛一已经漆黑如墨,没有眼白,没有瞳孔,只有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浑身都缭绕着浓郁的杀气,手里的黑剑更是弥漫惊人煞气。
他迈着机械而冷漠的步伐,手中的黑剑泛着不祥的幽光。
“江公子回来了。”
一个江氏族人见状脸色一喜,但还来不及反应,江轻尘挥手间黑光一闪。
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完整的惨叫,头颅就已经飞了上去,鲜血喷溅在江轻尘的面具上,也溅在江氏大门的牌坊上。
随着戛然而止的惨叫,为这场血腥的画面拉开了帷幕。
江轻尘如入无人之境,黑剑所过之处,鲜血飞溅。
曾经温和如玉的公子,此刻成了最可怕的杀戮机器。
他的动作精准得不似人类,每一剑都直取要害,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感情。
江轻尘如履平地,一路不停有飞溅的鲜血和滚落的头颅,所过之处尸横遍野。
一些头颅甚至眼睛睁着,露出惊恐或不敢置信。
他们到死都不明白究竟为什么会这样。
族中高手前赴后继,却无人能挡他一剑。
一个接一个倒下,鲜血染红了青石板路,血流成河,尸横遍地。
到最后,江轻尘浑身已经煞气冲天,面具上沾满血迹犹如修罗,握在手里的黑剑不停地淌着血。
连同江氏一族散漫的雾气,都成了血雾。
在江轻尘身后是尸山血海,而他的前面,终于出现了一个女子。
一个穿着蓝裙痛心疾首的女子。
她站在尸骸之间,泪水模糊了视线:“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变成这个样子?”
她的声音颤抖着,“为什么要杀了所有族人……为什么……”
江轻尘的黑剑指向她,脚步没有丝毫迟疑。
“杀了我吧,如果你真的……已经不再是你。”
江苒没有动,她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
随着缓缓闭上眼,眼泪顺着血水滑落,等待死亡的降临。
然而预想的死亡并没有来临。
江轻尘布满血污的神只面具下,那双眼睛静静地盯着她。
但是握着黑剑的手却在不停地颤抖。
“走……”
冰冷嘶哑的一个字,仿佛用尽了江轻尘全部都力气。
面具下的那张脸在扭曲,似乎承受着巨大的痛楚。
他的左眼短暂的恢复了清明,但是右眼依旧漆黑如墨。
这场屠戮。一直到日落时分才停止。
画面里江轻尘出现在街道上,他面前没有了江苒。
但是偌大的街道周围,尸横遍地,惨不忍睹。
夕阳将满地的血映的更加刺目,江轻尘浑身是血站在尸骸中央。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手里黑剑上的符文,也闪烁着妖异的光。
血色的余晖里,十几个身着法衣的人,缓缓地走来。
为首的除了那个阴柔的年轻男子,还有一个老者。
他穿着的法衣很奇怪,半边黑半边白。
苍老枯瘦的面庞如风干的树皮,深陷的眼窝中嵌着一对浑浊发黄的瞳孔,时而泛起毒蛇般的冷光。
皱纹间甚至隐约可见青黑色毒斑,仿佛皮肤下蛰伏着毒虫。
穿着藏青色法衣的阴柔男子,幻视了周围满目苍夷的江氏家族,露出几分得意的笑。
最后目光落在江轻尘身上,轻笑一声说,“尸衣蚕果然名不虚传!只是这个外界名声赫赫,凶名四起的鬼面郎君,也不过如此。”
“你没有跟他交过手,自是不知道他的可怕!还有他的……来历。这个江氏家族历来最强的人,若非是他……我又何以如此大费周章。”
那阴阳法衣的老者说话,沙哑如砂纸摩擦,夹杂着蛊虫振翅般的嘶嘶气音,每句话尾音都像毒钩般拖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