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很平淡,并没有多少的珍馐,取的是江水活鱼,山中的猎物,以及时令的菜蔬。
“诸位远来,本当好好招待,但强敌在侧,虎视眈眈,只好简陋一些,还望诸位见谅。”
王安说这话,丝毫不顾及诸葛瑾在场,也不去看诸葛瑾面上是否好看。
马良见状,本想要端起酒杯,附和几句,诸如
“其实酒菜还可以了。”
或者,
“我等前来,乃是为主公效命,怎会在意眼前这区区小事?”
又或者,
“大家且满饮此杯,谢大人款待。”
诸如之类的话语,可王安却并没有让马良有这样的机会。
就见他继续开口说道。
“诸位来荆州,上为主公效命,中为一展所长,下为百姓安宁。如今荆州动荡,还需诸位鼎力相助才是。”
王安虽然还是有些病恹恹的,可话语之中,隐隐透露出上位者的霸气。
“我等为主公效命,万死不辞。”
马良见状,立刻就出言附和,其余人也纷纷举杯。
王安带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而后便说道。
“喝了这杯酒,大家便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先前君侯遭贼人暗算,以至襄阳之战,功亏一篑,不能与主公会于长安。”
“咳,咳,”
突兀的咳嗽声,打断了王安的话语,惹得众人纷纷侧目。
只见到了诸葛瑾有些尴尬的咳嗽着。
“子瑜先生,是身体不舒服么?”
王安侧过头,看向诸葛瑾,目光中隐隐透露出杀意。
若不是诸葛瑾乃是诸葛亮的兄长,他不介意再用他的人头,向孙权表明自己的态度。
“许是江风太大,偶感风寒,只需休息就好。”
诸葛瑾略微尴尬的解释道,他此刻才明白,为什么诸葛亮不和自己谈,而是交给了王安。
可江东不能没有荆州,就像益州不能没有汉中。
诸葛瑾自认为不曾做错过这件事,他食君之禄,为君分忧,自然是要把荆州纳入江东版图。
“既然如此,子瑜先生不妨下去休息。”
王安立刻说道,这话即便是马良等人听着,也太过无礼了些。
诸葛瑾见状,心知再留在此地,还不知道王安接下来会说些什么,便起身一甩衣袖离去。
“守义,这......”
马良看着诸葛瑾离去的背影,有些错愕的看向王安。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诸葛亮的兄长,更同为士族,如此对待一位名士,一位江东重臣,真的好么?
“子瑜先生自己说累了,下去休息不是正好?”
听王安这般说,马良这才觉得,原本王安在码头之上的一幕,不过是他装出来了,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诸位远来,本当好生休息两日,但时不我待,危险尚存,就不和诸位宴饮了。”
说罢,便迅速的吃完了面前的饭食,又看向了黄忠三人。
“还请三位后堂一叙。”
说罢,又看向了马良。
“季常也来。”
这......
马良端坐着,可神情却有些错愕,这连最起码的礼节都不顾了么?但转念一想,王安方才提过,眼下外敌虎视眈眈,便顾不得其他。
他虽然重礼,也知道事急从权,便顾不得面前的饭食,直接起身。
“诸位速速用过饭食,早些休息,明日卯时到府衙集合,分派各自任务。”
扔下了这句话,也扔下了心中迟疑的众人,跟着王安朝着后堂走去。
书房之内,王安看着马良这么快进来,心中便知道他还没吃饱。
“姬兄弟,再去给季常先生准备一份饭食。”
姬平闻言,立刻匆匆离去。
“前两日,斥候来报,孙权还在继续集结兵马,目下屯兵江夏,数目已经超过四万。”
四万?!
黄忠和关平兄弟二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的忌惮。
他们虽然不惧,但1:4,应付起来还是颇为麻烦,尤其是荆州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民心不稳。
马良也想不到,孙权居然还在继续集结人马,似乎是吃定了荆州,这才明白诸葛亮先前的嘱托,心头更是一沉。
“算上我们之前拼掉的人马,陆逊、潘璋、朱然、韩当,还有那次火烧大营,里应外合,江东人马损失了一万多人。可我们也损失不小,荆州军几乎全军覆没,即便将溃兵收拢,想要再和他们一战,也需要一些时日。”
黄忠听着,不由得点点头,甚至忘记了自己原本拦住王安的目的。
此刻的王安,依旧心系荆州,这便够了。
“五千兴汉军,如今也只剩下两千多人,先前已经让坦之和安国二人将两军融合,但你们心中也在疑惑,为何迟迟不下令扩军。”
关平、关兴二人闻言,心中本也好奇,听王安提起这事,便按捺住心思。
“老将军所率人马八千,建制完整,乃是荆州如今剩下的唯一战力。”
说道这里,王安转过头,看向了马良。
“季常,这就是我们如今的家底,还有面临的危局。”
王安又对着地图画了一道线,马良看去,公安以东已经全部丢失。
“糜芳已死,傅士仁和潘濬仍然苟活,刘璋更是落入孙权之手,其余士族,纷纷骑墙观望,南蛮部族,更是蠢蠢欲动。大兄让你来,选对人了。”
听王安这般说,马良心头顿时一松,至少从王安这话说明,他心中还是有成算的。
“这南郡之地虽然不大,却能够容下刘曹孙三家,我意先让出宜城给曹仁。”
说到这里,王安看向了马良。这宜城可是马良的老家,就这么让出去了,也不知道马良心中会作何感想。
“宜城并非易守难攻的要塞,给了就给了,只是守义这般做,可曾想过以后?那曹仁会上当么?”
马良估算了一下,也知道王安这般做的目的,当三方的实力在南郡达到一个微妙的平衡时,三家之中的任何一家都不会轻举妄动。
“先前君侯能够凭借宜城为跳板,长驱直入,兵临襄阳城下,曹仁吃过亏了,必然会接受的。
马良和黄忠等人又点了点头。
“所以,守义你并不是想要把荆州让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