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刘备大军刚刚南下不久,张鲁似乎又得到了风声,不过几日,原本都应当退去的大军又陈兵葭萌关下。
“想不到,这张鲁的鼻子还真灵,主公大军南下不过几日,他便又巴巴的来了。”
王安看着葭萌关下的张鲁大军,轻松的说道。身边则是顶盔贯甲的霍峻,身后则是姬平几人。
关墙之上,除了烧的滚热的大鼎,严阵以待的士卒之外,还有不断往来的民夫,正将滚石檑木,还有羽箭搬上城墙。
“先生不如暂且下关,待会关上怕是有些危险。”
霍峻看着城下热闹非凡的张鲁大军,还有缓缓靠近的云梯冲车,对王安说道。
“不必,我如今也并非手无缚鸡之力,还是能挥刀上阵的。”
听着王安如此说,霍峻嘴角不由的抽了抽,王安的练刀他看过,极为呆板,一看便知道没有任何实战效果。
“这,先生不如还是下去城关吧,统筹军资也是大事。”
霍峻想了想,还是希望王安能够到关下,若是待会真打起来,自己可顾不上。
王安见霍峻坚持,便点点头,想着霍峻的防守能力应当是极为可靠的,便带着姬平几人下关,又错身过一队搬运物资的民夫,只朝着关内一处空地走去。
这里,王安专门征用了几处院子,又调集了几名大夫,成立了一处临时的伤兵营。
杀!
杀杀杀!
听着远处的呐喊声,王安摇了摇头,这一开战,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了。
喊杀声一直持续了大约一刻钟,这才听到了远处响起了鸣金声,王安心中知道,这不过是一次试探性的攻击,派出的人马并不多,目的不过是试探下葭萌关的防守力度,还有哪里有薄弱环节可以突破。
“姬平,走,速速召集民夫去关上看看,若是有重伤员,便将他们运到伤兵营来。”
王安知道,下一次攻击,怕是要下半个时辰之后,所以要趁此机会先将重伤员全部撤下来,免得这些人影响城头的士气。
姬平早就等着王安的吩咐,一招手,立刻就有几队人上城墙。
“唉,本想着能够斩将杀敌,立下功勋,却不想来做这等伺候人的活。”
熊大跟在姬平的身边,有些抱怨的说道。
“别乱说,谁说这等活便不重要?先生非常人也,大哥还是莫要胡乱猜测。”
姬平立刻制止了熊大的抱怨,其实这些时日以来,他也有些苦恼。
王安明显是更加信任自己,想让自己统领熊大等人,可熊大等人则依旧是以熊大为首,这就让他夹在中间极为难受。
“行啊,你这么想要上阵杀敌,日后有的是机会,不过眼下么,时机未到。”
王安将听着熊大的抱怨,慢悠悠的说道,他已经忍熊大很久了。
上了城关,上面倒是有三三两两的士卒,王安和霍峻打了个照面,将受伤士卒全部都运下城墙。
“霍将军,这是我身边的一名护卫,自认为有些勇力,想要建功立业,还望霍将军能够让他留在关上。”
看着伤病员撤的差不多了,新的士卒正在补充上来,王安朝着霍峻说道。
霍峻闻言,皱了皱眉头,再看向熊大魁梧的身躯,还有身边那几个精壮的汉子,又点了点头。
“军中最终纪律,若是不从号令,本将也不介意杀鸡儆猴。”
熊大闻言,还有些不服气,可当他看到霍峻的目光之后,又立刻心中一凛。
这霍峻虽然年纪不是很大,却绝对是杀人不眨眼的主,若是自己再胡咧咧,说不得真会将自己砍了。
其余几人见气氛有些紧张,又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想要杀敌立功的,都跟熊大去。”
这几人听王安如此说,又走出了几人,跟在熊大身边。姬平见状,心中不由得有些焦急,便想要开口。
“姬平,若是伤兵运完了,便下关,我看第二次攻击,差不多又要来了。
王安立刻打断了姬平的话头,只朝着霍峻一拜,而后便下了城关。
关外战鼓声再次响起,王安也不看城门楼上的一切,只朝前走着。
“先生,”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信任你,却不代表着我一样信任他。我们之间的信任,是先前一年同行,你未曾抛弃过我,我也未曾放弃过你。可他不一样,他甚至还未曾明白他的角色和位置。”
王安继续朝前走着。
“当初来救我,你们或者因为被迫,又或者因为想要寻找一个晋升之阶,这都没关系,重要的是,我与你们之间,你们是追随者,至少,现在是。”
姬平一直小心的跟在身后,只觉得这些时日以来,王安的沉默和放纵是故意的,或者说,王安在筛选。
不管是选出聪明人,还是选出那些愿意跟随他的人。
“别多想了,人各有命,上天注定,我虽然力量低微,却也想试试逆天改命,兄长是,你们,也是。”
不过百十来米的距离,便已经到了临时搭建好的伤兵营,此刻营内已经乱成一团,几十名士卒或躺在床板上,或躺在地上,正无助的呻吟。
受伤的惨叫让本来就在帮忙的民夫们,一个个的心中生出了厌烦的情绪。
压力,巨大的压力,若是城头士卒不足,这些人也将踏上城关。看到一名士卒断了一条腿,至于左臂,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可能,在这些人想来,与其这样,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们应该是幸运的,至少还能活下来,葭萌关的战事什么时候能结束,还要看我主玄德公什么时候能拿下益州。”
“你们有些人是从涪水关过来的,那里堆积了多少粮草,想必你们中间,有些人很清楚,可却只给了我们三五天的粮草。”
刚开始,王安声音虽大,可语调还极为平和,可陡然间,又转变了声调,甚至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扭曲。
“这是要饿死我军!我主玄德公仁义,是来帮他刘璋的,可刘璋,却在背后捅刀子!试问,可有这样的盟友?刘璋不仁不义,我主被逼无奈,这才起兵讨个说法,至于你们,不过是胁从者。”
“好好守关,事成之后,皆有封赏,便是死了,若是家中还有妻儿老小,尔等写下籍贯和家中老小的名字,我主仁德,将一视同仁。”
堡垒,从来都是从内部被攻破的,所以,内部必须要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