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听到庞统说出曹军宜缓战的时候,心中立刻着急,庞统虽然安抚,可时机却已经晚了,如今王安不论怎么回答,恐怕都是一个错,而且还会被有心人盯上,这根本就不符合两人之前定下的方针。
“在下义弟修习经义不过数月,年轻识浅,怕是要让仲德公失望了。”
到了此刻,庞统还是有心维护,可程昱却并不打算放过。
“还不知这位小哥姓名籍贯,也好让老夫记录一二。”
王安此刻却愣住了,想不到主位上那老头居然将矛头对准了自己,而且看架势,自己今天若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怕是难以善了,因为那曹纯已经将手按在了剑柄之上,阴鸷的双眸却盯着自己,怕是自己只要说一个“不”字,曹纯就会立刻拔剑。
“在下,在下王安,字,字守义。”
王安有些磕磕巴巴的说道。
“哦,守义啊,且大胆试言,今日言者无罪。”
王安看着程昱的目光,心中更是畏惧,这位可是能做肉干的主啊。
“这,这,那小子就,就斗胆了。”
一想到这里,王安深吸一口气,许久才平复心绪,这才缓缓开口,可说这话却依旧有些磕磕绊绊。
“在下曾,曾和兄长说起过,若,若是刘表死,这丞相必率大军南来,而荆州也会不战而降。”
程昱倒是有些意外,若是王安这话是真的,那这小子虽然读书不过数月,倒是一可造之材啊。
堂中众人则纷纷嘲笑。
“此时丞相已尽取荆州之地,他自然可以如此吹捧。”
“不想庞士元南州士之冠,居然会与此等人为友。”
“庞统也不过如此。”
“要我说,便是这人牵强附会,强行攀附,这庞士元又不好拒绝。”
“是了,必是如此。”
听着别人小声的议论,王安更加紧张,可程昱却不不高兴了。
“言人之不善,当如后患何?况非议他人,非君子也,诸位还请慎言。”
程昱声音极为浑厚,直接盖过了嘈杂的议论声,所有人都立刻闭嘴不敢再说,可看向王安的目光更加嘲讽。
“丞相率大军南征,号称八十万,在下以为,不过是虚数,但不少于二十万,再加上荆州兵马当有十万之众,且都是精熟水战之辈,当即刻发兵攻取江夏。”
王安似乎找到了自信,说话也渐渐不磕巴了,这让程昱不由得刮目相看,他揣度王安只是缺少经验,便示意王安继续说下去。
“若是拖延时日,则给了退到江夏的刘备有整顿兵马时机,江夏长期和江东交战,兵马战力并不弱,只是缺少良将,刘备麾下关张乃世之虎将,听闻前些时日,长坂坡又出一赵云,杀得七进七出,若是两相结合,怕是江夏难取。”
说到赵云七进七出之时,程昱和曹纯的脸不由自主的扯了一下,可王安似乎丝毫未觉,依旧侃侃而谈。
“是以,在下以为,当以速取江夏,而后兵马不停,即刻兵发柴桑,威逼孙权投降,如此则江东可定。若江东定,其余西凉、川蜀之地,旦夕可平。”
程昱听完之后,愣在当场,反而是曹纯,手掌重重的拍了一下桌案。
“好。”
曹纯的话将程昱拉回现实,看向庞统的目光更加热切,此人如今虽然年轻,可思路清晰,不过是跟随庞统区区数月便有如此见识,可见庞统此人亦非浪得虚名之辈,不过是对形势见解不同罢了。
年轻人么,稍微激进一点也是正常。
“好,好,不知诸位可还有高见?”
程昱将这些想法一一记在竹简上,又转头问其他人,这一次的宴会反而从接风宴变成了考校,后续又有几人出来发表各自意见,但大多都将目光聚集在江陵以北地区,荆州南部多山岭,不如荆北富有,还有蛮族出没,不是好地方。
其中就有蔡氏、蒯氏子弟,还有韩嵩、刘先族人,也都纷纷出谋划策,说是可以从长沙出兵攻打江东,或是直接水陆并进,攻取江夏。
程昱将所有人的言行都一一记录,一场宴饮,有人前来和庞统攀谈,却都无一例外,刻意的忽视了王安。
王安自己也落得个清净,拼命的啃着桌上的菜肴,主要是肉食,这副样子又被程昱看在眼里,觉得王安有些单纯的可爱,想着什么时候套套话。
就在这时,一名曹军士卒突然闯入堂中,趴在程昱的耳边耳语几句,听完这话,程昱脸色顿变,看向庞统的神色也逐渐阴沉,便示意曹纯跟上,自己则是举起了酒爵朝着庞统这桌走过来。
看到自己身前突然出现黑影,王安停止了吃肉的动作,嘴里还含着一块肥肉。原本王安对于肥肉极其讨厌,可到了这时代,肉食匮乏,竟然是喜欢上了肥肉。
“庞士元好手段,居然还玩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此时的程昱早就退了醉意,目光森冷的看着庞统,身侧的曹纯,腰间长剑已然弹出绷簧,只要稍有不虞,怕是庞统立刻人头落地。
“在下不知仲德公所言何事。”
庞统早就已经喝得醉醺醺了,身旁的王安见此情景,立刻就起身护在庞统身前。
“哼,你可知,通敌乃是死罪?”
程昱面色不善,曹纯的右手更是紧握剑柄,堂内其余众人也都发现了不对劲,纷纷将目光投来,可大多都只有远远的看着,并不敢上前。
还有人幸灾乐祸,觉得便是凤雏又如何,如今惹怒了丞相麾下重要谋士,还不是鱼肉?
“前些时日,你献策蔡和,将城外流民送往江夏,就仅仅是流民么?”
程昱不肯罢休,进一步逼问,曹纯更是踏前一步,目光死死的盯着庞统。
“本就是流民,这江陵城各家能力有限,便只好送往江夏,我与蔡将军商议,还混入了少许细作和死士,此事已报知蔡都督知晓,仲德公为何还有此问?”
庞统一把将王安推开,甚至还打了个酒嗝。
“那你且说说,关羽之子,徐庶之母又作何解释?”
王安听到这话,立刻脱口而出,面上更是一副难以置信。
“难怪你特意嘱咐我要安排妥当。”